市三中的走廊總是吵吵鬧鬧的。王大空背著洗得發(fā)白的書包，穿過打鬧的人群，徑直走向初二（3）班——這是他被保送體校后，張叔托關系讓他插班的學校，也是徐風所在的班級。

他來得不算早，早讀課已經開始了。班主任是個戴眼鏡的女老師，看到他進來，指了指后排靠窗的空位：“你就是王大空吧？坐那里?！?/p>

王大空放下書包，剛坐下，就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轉頭，看到徐風坐在斜前方，正低著頭看書，眼鏡片反射著晨光，但王大空知道，剛才那道視線就是他的。

這半年來，他們沒怎么說過話。徐風的父親還是去世了，他退學了一段時間，聽說靠著學校的補助和自己做編程兼職才重新返校。王大空偶爾會在放學路上看到他，背著比以前更沉的書包，腳步匆匆。

王大空沒有主動搭話。他知道徐風需要空間，也知道這個看似孤僻的少年，內心藏著怎樣的堅韌和智慧——未來，那會是戰(zhàn)擊隊最堅實的技術后盾。

上課時，王大空聽得很認真。前世他對課本一竅不通，在基地里連武器參數(shù)都要看半天，鬧了不少笑話。這一世，他不想再那樣。數(shù)理化公式、英語單詞、歷史年份……他像海綿吸水一樣吸收著知識，偶爾抬頭，會看到鄭嘉欣的身影從窗外走過。

鄭嘉欣是初三的學姐，成績常年霸榜，據說已經拿了好幾個市級學科競賽的獎。前世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戰(zhàn)擊隊選拔現(xiàn)場，她對吊兒郎當?shù)淖约簺]什么好臉色，直到后來一次任務中，他冒死把陷入險境的她救出來，兩人關系才緩和。

王大空看著她抱著書本走進辦公室，心里輕輕嘆了口氣。鄭嘉欣家境優(yōu)渥，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卻有著超乎常人的責任感和狠勁。未來她會為了保護平民，不顧唐少校的命令擅自行動，手臂會被邪星神的碎片劃傷，留下一道長長的疤。

那道疤，他這一世能讓它淺一點嗎？

放學鈴響時，王大空正低頭整理筆記。突然聽到前排傳來一陣騷動，幾個男生圍著徐風，看樣子是想搶他的書包。

“聽說你做編程很能賺錢?。糠指鐜讉€花花?！睘槭椎哪猩闹祜L的桌子。

徐風緊緊抱著書包，臉色發(fā)白：“里面都是書?！?/p>

“是嗎？我看看?！蹦猩焓志鸵?。

王大空放下筆，起身走了過去。他沒說話，只是往徐風身邊一站。

那幾個男生看到他，動作頓了頓。半年前在廢品站的事，他們大概還記得。

“王大空，這不關你的事?！睘槭椎哪猩珔杻溶蟮卣f。

王大空看著他，眼神很淡：“他是我同學。”

簡單的五個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那幾個男生對視一眼，罵罵咧咧地走了。

教室里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和徐風。

“謝謝?！毙祜L低聲說，聲音比上次清晰了些。

“不客氣?！蓖醮罂湛戳艘谎鬯臅袄锩嬗泻苤匾臇|西？”

徐風點點頭：“是……一個程序的備份盤。”

王大空了然。他記得徐風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嘗試編寫一些防御性程序了，雖然還很稚嫩，卻已經顯露出驚人的天賦?！靶⌒狞c，別讓別人隨便碰?！彼嵝训?，“有些東西，比錢重要?！?/p>

徐風愣了一下，抬頭看他，眼神里帶著探究：“你好像……什么都知道?！?/p>

王大空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我只是比你能打一點。”

他轉身回座位收拾書包，留下徐風一個人在原地發(fā)呆。

走出校門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王大空習慣性地繞到武館，卻看到張叔正和一個穿著軍裝的人說話。

是唐少校！

王大空的心臟猛地一跳。這比他記憶中早了三年！

他下意識地想躲，卻被張叔看到了。“大空，過來！”

王大空硬著頭皮走過去，低著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少年。

唐少校打量著他，眼神銳利：“你就是王大空？張師傅說你武術底子不錯，還拿了區(qū)冠軍？”

“僥幸?！蓖醮罂盏吐曊f。

“我是市少年軍校的教官，”唐少校遞給他一張名片，“我們下個月有個體驗營，為期一周，包吃住，有興趣嗎？”

王大空握著那張薄薄的名片，指尖有些發(fā)涼。少年軍校體驗營，前世他根本沒資格參加，這是唐少校篩選潛力隊員的第一步。他不該這么早接觸的，太早了……

“去！”張叔在一旁推了他一把，“這么好的機會，愣著干什么？”

王大空抬起頭，對上唐少校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有審視，有期待，像在看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我去?！?/p>

或許，有些軌跡，是注定要提前交匯的。

體驗營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王大空背著簡單的行李，走進少年軍校的大門。這里的一切都讓他感到熟悉又陌生——整齊的營房，穿著迷彩服的少年，遠處傳來的號角聲……像極了后來戰(zhàn)擊隊基地的縮影。

他被分到了三班，巧的是，徐風也在這個班。

“你也來了？”徐風看起來有些驚訝。

“嗯。”王大空放下行李，“張叔讓我來的?！?/p>

徐風點點頭，沒再多問。他能來這里，是因為學校推薦——他在編程競賽中拿了獎，被軍校的信息技術老師看中了。

接下來的一周，對所有少年來說都是煎熬。清晨五點的緊急集合，負重五公里越野，槍械拆裝訓練，戰(zhàn)術模擬推演……不少人哭著喊著想家，王大空卻像喝水吃飯一樣自然。

他的體能不算最頂尖的，但耐力驚人，五公里越野總能保持在前三；槍械拆裝他看一遍就會，速度比教官示范的還快；戰(zhàn)術推演時，他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最優(yōu)解，好幾次讓負責推演的教官都眼前一亮。

“這小子有點東西啊。”教官在休息室里跟唐少校說，“三班的王大空，看著不起眼，腦子轉得比誰都快?！?/p>

唐少?？粗O(jiān)控屏幕里那個總是默默跟在隊伍后面，卻永遠不會掉隊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知道?！?/p>

只有王大空自己知道，他不是腦子快，只是經歷過無數(shù)次生死實戰(zhàn)，對危險和戰(zhàn)術的直覺早已刻進骨子里。他刻意隱藏了實力，只在關鍵時刻露一點鋒芒，比如在一次模擬攻防戰(zhàn)中，他悄悄提醒徐風：“左翼三百米，有模擬雷區(qū)，繞著鐵絲網走?！?/p>

徐風愣了一下，按照他說的路線走，果然避開了“觸雷”。他看向王大空，眼神里的疑惑更深了。

體驗營最后一天，是實彈射擊考核。王大空拿起步槍，熟練地瞄準、扣扳機，十發(fā)子彈，九環(huán)以上。

教官吹了聲口哨：“可以啊小子，以前練過？”

“沒有?！蓖醮罂辗畔聵?，語氣平靜，“感覺而已。”

他的目光越過靶場，看向遠處的看臺。唐少校就坐在那里，正拿著望遠鏡看著他，眼神深邃。

考核結束后，唐少校把他叫到了辦公室。

“王大空，”唐少校遞給一杯水，“體驗營感覺怎么樣？”

“挺好的。”

“想不想留下來？”唐少?？粗?，“正式入學，畢業(yè)后可以直接保送軍校，甚至……有機會加入更特殊的隊伍?！?/p>

王大空握著水杯的手緊了緊。他知道唐少校說的“特殊隊伍”是什么。這是一個捷徑，一個能讓他更早接觸到戰(zhàn)擊隊的機會。

但他搖了搖頭：“不了，唐少校。我還想回學校讀書?！?/p>

唐少校有些意外，隨即笑了：“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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