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還不需要等到下輩子,這輩子的安俊才就要努力地成為一個好人了。
他收好了刑滿釋放證明書,在相關公安機關處辦理好了戶籍登記,收好了證件和一些零碎的錢物,重新開始了新的生活,等生活逐漸穩(wěn)定下來。
饒是安俊才也沒想到最先找到他的人竟然是潘生和苗峰,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有一天,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像好哥們一樣喝酒聊天,與之前的不同,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放松。
他們聊天的時候或多或少還是提到了舊事,他也知道陸秉坤被判處了死刑,他本該也判得不輕……
安俊才又一次想起了她,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如果她忘了他,那也很好,他巴不得她忘了,忘記有過這么一段日子。
安俊才舉起酒杯,大口吞咽著酒液,喉頭一陣陣酒精過后輕微的燒灼感,他像是要把心中所有要奔涌而出的苦悶都咽下去。
潘生只是很安靜地看著他,他現(xiàn)在在趙支隊的帶領下在反詐中心當技術顧問,而他知道安俊才想要見到的人在哪里。
他與她的關系不像他們那般復雜,比起朋友,他與念姝更像是曾同行并肩作戰(zhàn)過的戰(zhàn)友,她是漆黑昏暗的廊中唯一的一束光,纖瘦的手臂抱著希望,光影為她生出了翅膀,她帶著他們走向了藍天之下。
見安俊才放下酒杯,潘生靜靜說道:“她過得很累,也很輕松……你想見她嗎?”
霎時間,房間內安靜了一下。
*
安全回國后,念姝把她的故事說給了趙支隊,說不上是什么情緒在影響,她本不該說的,但她還是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安俊才的好,希望他能稍微減點刑。
趙支隊沉默又溫柔地看著她,說他們會有辦事流程,會給他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而后趙支隊伸出手抱了抱她,神色有些復雜,為她安排了一位心理醫(yī)生。
她知道自己狀態(tài)不對,脖頸間項鏈上的佛牌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
她反正也不信這個,當安娜問她為什么不摘掉的時候,她只是說習慣了。
她有時候只能看見自己,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變得空白與模糊,但那又怎么樣呢,她能看見自己就好了。
她沉默了一會,將脖子上帶了許久的編繩項鏈取下,像當初的他一樣把沒有佛牌的項鏈當成了手鏈,一圈圈地纏繞在腕骨上。
她突然感覺心里好輕松。
“嗯?潘生?”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歉然地笑了笑,她太投入了,以至于又不知道潘生是什么時候坐在她面前的。
潘生將拐杖整齊地放在桌邊,他看向她的腕間,抿唇有些嚴肅,他情緒甚少的臉上是滿滿的復雜:“我這邊還有幾個朋友,她們人都很好的,過幾天我?guī)闳チ牧奶?,說說話?!?/p>
說是朋友,都是心理醫(yī)生。
長時間以來,她有些厭煩見所謂的朋友了,但潘生很好,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她不想拒絕潘生的好意,所以她聞言只是笑著答應說好,眼淚卻掉了下來。
她們都說要多多參加社交活動,積極陽光,正念,有意識得將自己投入到某件事情當中去。
她感覺自己做得都挺好的,但是她走不出來。
她們都說她病了,可她花了好久才有些明白,那也不完全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