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捏緊了那張紙，眼中藏不住的陰郁越發(fā)秾稠，眉眼皆是按不住的戾氣。

她病時，他喂什么她就吃什么，就沒有再抱怨一句冷燙。大病一場后，她便不再跟他玩鬧，壞脾氣也收斂了起來，多了幾分溫柔的疏離。

冰她手時她不再惱，還會握住他的手，將手中的暖爐塞在他的手中，他的手指被硬草割傷時，她雖然也會細細抹藥，但她不再嘲笑他，不會說這都給能給你傷著，而是改成了下次要小心點不要再受傷。

看似變好了，可他只覺得更糟糕了。

宮遠徵緊抿著唇，松了手，放過了那張快被揉碎的紙，他隱隱猜測到了問題所在，他懷疑那日他情難自抑之下，那句喜歡已經(jīng)被她聽了去。

念姝繪著鳥的翅膀，聽著宮遠徵鋪紙時細碎的響動有些走神。

他眼中名為無害小心的薄膜之下，是蠢蠢欲動的泛濫情潮。她喝過的杯盞，咬過半口的糕點，頻繁的肢體接觸，百依百順地對待討好，患得患失的心態(tài)……

她懷疑那日應(yīng)該也不完全是夢，也許那句喜歡也是他趁她意識不明之時說出的。

“你又畫毀了一張?！?/p>

“我知道的，不用你說?！彼纳袂榫眠`地浮出了些許惱意，蒼白的臉上泛起了薄紅，沉寂的眼眸也變得亮晶晶起來。

宮遠徵一怔，緩緩地露出了笑，他將桌上的紙張拿過，提筆又補了一只鳥雀，又輕又快地說道：“注定鳥兒是要成雙成對的才好?！?/p>

念姝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她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未及弱冠的他怎么會想明白。

宮遠徵眉眼含笑，滿意地看過紙上繾綣相貼的兩只鳥兒，將畫推回到了她的身前。

他笑意晏晏地說道：“是不是……”

念姝心煩意亂地看著窗外，打斷了他：“小徵，你可以走了?！?/p>

宮遠徵柔軟的笑意僵在了臉上，眼眸像一方深深的寒潭，他無辜地說道：“我才剛來?！?/p>

“沒關(guān)系，趁位子還沒坐熱——??！”念姝驚呼了一聲，睜圓了眼睛看著他推開了兩人之間隔著的矮桌，矮桌上的茶盞晃蕩出的茶水暈開了畫紙上的兩只鳥雀。

宮遠徵伸手將見狀不對想要逃離的她一把拎了回來，抱坐在了腿上。

念姝慌得要命，推搡著他的胸膛：“你做什么？！”

宮遠徵握住她的腰，深不見底的黑眸凝望著她：“你已經(jīng)知道了?！?/p>

“我知道什么了，我知道。”她眼神閃爍，咬了咬唇，手掌收緊捏住了他的衣襟。

宮遠徵唇角勾起，低垂下來的暗色眼眸帶著危險的笑意：“不知道，我就重新說給你聽?！?/p>

“我不想聽，放我下去！”

她惱怒地掙扎著，像只被逮住的野貓，張牙舞爪，連連哈氣。

宮遠徵望著她兇狠起來的眼眸，抬手接住了她垂落下來的長發(fā)，烏黑順滑地在他的掌中流過，他勾住了其中一縷緩緩纏繞，又慢慢松開。

“我……”

“不準說！給我咽回去！”她跨坐在了他的腿上，猛地抽出了他放在桌上的短刀，雙手握著刀柄，斜斜地懸在他的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