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夜里風大，吹得路邊的香樟樹又落了不少葉子。

深棕色的木門鎖芯輕響，門板嘎吱一聲，房門被人風風火火地撞了開來。

“囡囡還在這里嗎？”

“打扮好了嗎？”

“車都在樓下等好了呀?！?/p>

爺叔站得筆挺，皺著眉看向闖進來的汪小姐，多少有點吹胡子瞪眼起來：“電話里叫你來的時候，聲音小點，小點的……”

汪小姐一愣，看到了趴在書桌上的人。

小姑娘脊背纖薄，烏黑的長發(fā)從肩頭蓋到了后腰，看起來越發(fā)嬌小惹人憐。

“還睡著呀。”汪小姐轉身把房門關緊，隔絕了不知道從哪里灌進來的冷風，壓低了聲音對著爺叔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爺叔還沒說話，趴在桌子上的人倒是醒了過來，開了口。

“沒事的?！?/p>

軟糯糯的聲調，每一個字都黏連著，含含糊糊地還帶些未散的倦意。

小姑娘坐在寬大的椅子上，伸了個懶腰，柔順的長發(fā)隨著她的動作垂至白皙的側臉旁，又捂嘴打了個哈欠，濃黑的睫羽沾上了些許淚花，那一雙水波眼瞳看過來的時候，攝人心魄得漂亮。

念姝站起來，走到一旁，拿起杯子，拿過熱水瓶倒了水：“外面冷嗎？先吃杯熱茶吧?！?/p>

小姑娘整個人看起來精致到就跟外國手工制作的，放在玻璃櫥窗里高價售賣的洋娃娃一樣。

汪小姐回過神，難以置信道：“這時候了，還吃什么熱茶？”

坐在沙發(fā)上的爺叔抖了下手上的文件紙，翻了一頁。

念姝把水杯放在了桌上，汪小姐促忙地拿起抿了口，燙得嘶嘶吸了兩口氣。

“慢點……”

汪小姐砰得放下杯子，對她道：“你還困嗎？還要再去房間里睡會嗎？”

念姝看著濺到桌上的水珠，搖了搖頭：“瞇了一會，不困了?！?/p>

“那就好，走，跟我一道吃飯去?！?/p>

“寶總叫你來的？”

“是呀。”

念姝重新坐下，興致缺缺地垂眼又犯了懶，拖著嗓音道：“他不是忙得要死，還能想到叫我吃飯去？”

爺叔從文件上抬起頭，看向重新坐下的念姝，插了一句：“位子可以還給我了吧？”

念姝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無辜眨眼：“爺叔您請?！?

汪小姐都快急得冒火了：“今天啥日子你不知道？十二月三十一號，明天就是新年了?！?/p>

“新年就新年好了呀，”念姝看到汪小姐又準備說些什么的著急樣，轉口問，“去哪里吃飯？去進賢路夜東京還是黃河路、乍浦路呀，我要打扮打扮嗎？”

“夜東京。打扮？好了好了，人生得好看也不用怎么打扮的，走啦?！?/p>

汪小姐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就往外走。

“外套！”爺叔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叫停了她們。

念姝拿過一旁掛在衣架上的黑大衣，回頭笑笑：“爺叔，我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爺叔繼續(xù)看著一份文件，頭也沒抬：“嗯，去吧，記得不要跟著他們一塊喝老酒。”

念姝穿上大衣，整理了一下：“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