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來爭取道：“惡性金融事件是可以特事特辦的，強制交易所突破保密制度……”

沈圖南神色極淡：“這事情就先放放吧，牽扯的面太廣，也急不來。眼下最重要的是民意，要盡快地給民眾一個合理的解釋……不平民憤只會引起大亂?！?/p>

窗外的廣播還在不斷播報著安撫人心的話語，聽起來只叫人覺得諷刺至極。

魏若來咬牙道：“我們只要把幕后黑手抓出來，接受懲罰就可以平息民憤了，我猜測這一次一定還是張鳴泉他們……”

沈圖南：“如果真的只是他們就好了。”

魏若來追問；“那背后到底是誰？”

沈圖南避開魏若來是視線，望著一處：“揭穿真相只會激起更大的民憤，一旦失控的話后果不堪設想?！?/p>

魏若來執(zhí)著道：“是南京嗎？”

沈圖南將一早收到的電報遞給了魏若來。

魏若來看完后，仍是追問到底是誰。

沈圖南不耐道：“別再猜了，魏若來，別再猜了，揭穿真相只會讓我們的民眾對這個國家徹底地失望！國際上也會對我們失去信心！”

“那我們更要破舊立新啊！”

“我們在搞建設呢！”

“更要破舊立新才對??！身上長了膿瘡不剮掉會得敗血癥的！再不拼我們央行的信譽就徹底崩了！”

“我現(xiàn)在就是在捍衛(wèi)我們央行的信譽！”

魏若來再難壓抑聲音：“難道要用謊言去捍衛(wèi)信譽嗎？”

沈圖南高聲道：“留得青山在……”

“可這青山有虎狼會吞噬百姓的血肉，留它又有何用呢！”魏若來發(fā)出振聾發(fā)聵的質(zhì)問，他平息了一會，握拳緩緩道，“我真的是以身在這座山中為恥?！?/p>

沈圖南：“你在說什么？你不想干了？”

“先生，我在假幣案的時候就想過辭職，但是我忍了，我聽了您的，但這次我真的忍無可忍了?！蔽喝魜斫庀禄照拢旁谧郎?，“對不起先生，若來正式辭職?！?/p>

*

陰沉的天空先是落了幾滴細如牛毛的雨絲，而后雨勢漸大，念姝舉著傘是在巷弄的石階上找到被雨淋濕的魏若來的。

建設庫券一事后，阿文的死和周姨的瘋都讓曾會大哭發(fā)泄的魏若來沉寂得不像話，冰冷的雨珠沾濕他的面龐，纖長的眼睫黏連在了一塊，臉色蒼白而眼角和鼻頭泛著異樣的紅，他面容平靜，眼底匯聚著的是一種趨于死亡的、沉靜的瘋。

“沈圖南的身份注定他頂不住上層落下壓力，如果接下里的事情都由哥哥你來做，”念姝同樣臉色蒼白，一雙烏眸像是無星的夜晚，她握緊傘柄，頓了下才艱澀地說道，“哥，你會選擇站在哪一邊？”

“阿念，你不必來問我。”他抬起臉，潮濕的黑發(fā)像是吸飽了水的某種藻類，順著眉眼蜿蜒而下的水珠流淌過他柔白的面龐和淡色的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下來應該怎么做……我只是、我只是……”

魏若來心緒不平，他握緊了拳，胸膛起伏了幾下，又趨于平靜，話也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