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帽落地,我看到一張清秀的臉,但他的臉和脖子……
“你,你是鮫人?”
“我有名字的,我叫云卿”
他有一雙耳鰭,脖子上還有未褪盡的鱗片,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鮫人
“……小娘子,你打我”說著他也不顧委屈,拾起帷帽,匆匆的離開了。那個叫謝丞的男子,緊跟其后飛奔追去。
(兩人都跑了,我莫不是找錯人了吧,但師父從未算錯過,她告訴我的肯定沒有錯)我抬手在眉骨搭了個橋,遙遙望見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樹林里。
(要在不追上去恐怕要錯過最后的時機了。)
(謝丞是人,云卿是妖,我身為一名捉妖師理應(yīng)幫助謝丞。)
山路崎嶇,碎石尖利,他們倆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我在山里長大,習(xí)慣山路的崎嶇,一路如履平地,很快的就追上了他們。
“謝郎,我來助你?!?/p>
“是你。”
“你追不上他的,他施了法術(shù)?!?/p>
“哦?那這樣呢”他身手敏捷的翻過巖石,右手則浮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
“別拔劍!”(萬一云卿是師父的朋友,這一劍下去,恐怕……)
“我替你攔下他?!蔽夷槌鲆坏漓`符,默念口訣,緊盯著云卿的后背“祝融,召來!”火球朝著我所指的方向飛去,直砸向云卿。
“啊啊,你,你們欺負(fù)人!”云卿捂著被火球灼傷的肩膀,踉蹌了幾步,撲進了湖里。
我和謝丞一前一后的趕到湖邊,湖面泛起朵朵浪花。謝丞看清眼前的這一幕,驚訝的瞪圓眼睛,久久才張開嘴“魚尾,他怎么會有魚尾”
“……他是東海鮫人,雖說年輕的鮫人已生出雙腿,但他們修為不夠,遇水則化鮫?!敝x丞不肯相信我說的話,緊緊的盯著那條不斷拍打的魚尾。
“水下定有異獸,或是這鮫人故弄玄虛?!?/p>
“謝郎,你看看他的脖子,還有耳鰭”
“小娘子懂得倒不少不過下手也太狠了吧,嘶……好疼。”云卿甩了甩濕漉漉的腦袋,略微卷曲的頭發(fā)披在肩上,那里有明顯的一片灼傷??粗x丞質(zhì)疑他的身份,云卿沖我們微微一笑?!安恍虐。沁@樣呢?”他突然高高揚起魚尾,猛的拍向水面。水花四濺,我和謝丞來不及躲閃,被潑了一身。謝丞右手握著劍,深情冷的快結(jié)冰了,身上濕漉漉的滴著水。“你!上!來!”
“我又不傻,你下來啊,來啊來??!”云卿笑嘻嘻的趴在岸邊,似乎全然忘記了肩上的傷,魚尾啪嗒啪嗒的拍打這水面。
“要是再叫我遇見你……”云卿哼了一聲,突然揚起尾巴朝我倆潑水。
“小心”好在我和謝丞反應(yīng)敏捷幾乎同時閃開了,避免了被水潑的場面。
“別追了。反正你也追不上我,小生去也?!闭f完轉(zhuǎn)身遁入水中。
(云卿已經(jīng)逃走了,看來他不是。)我有些不知所措,正打算離開,卻被謝丞攔下“你究竟是什么人?!?/p>
“我說過了,我叫裴錦,我?guī)煾傅捞柦{真……”我偷偷的瞥著他看他聽見這兩個字沒反應(yīng),心漸漸往下沉。
“不知娘子家住何方,又往何處去?”我避開他的目光,只說從山中來,正要去京城為師父尋醫(yī)問藥。
“你要去長安?”
“我身為金吾衛(wèi),專司京城防衛(wèi),絕對不能放危險如娘子者進城?!?/p>
“你這什么意思?”
“剛才你憑空取火的能力我都看在眼里,以娘子的神通遲早會闖下禍端。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吾等護衛(wèi)之職重如山岳?!?/p>
“所以你要組織我進京,可我只是想為師父求藥……”說話間,謝丞的幾個侍從從身后走來,為他牽來馬。
“娘子孝心可嘉,不如和我訂個君子約定。你隨我回京,我助你尋藥。你出去皆與我知會,不得擅用你那些江湖伎倆,否則休怪我將你逐出京城。你找到藥后,須立馬離京。娘子意為如何?”
“那恭敬不容從命,謝郎叨擾了。”
“請上馬?!彼浇枪戳斯此剖切α?。
“等一下,既然是君子之約,那我也一個條件”
“他日,我要離京,你絕不能強留。”
“娘子多慮了,到了那日,我謝丞絕不留你?!?/p>
我跟隨謝丞來到南侯府,直接將我領(lǐng)進了庭院。院中奇花異草,掩映成趣,兩邊雕甍繡檻,好一派堂皇望族之氣。
“咦?前面是在做法嗎?”我穿過了垂花拱門,遙遙望見空地上設(shè)了香案,一個人持銅鈴木劍,嘴里念念有詞。
“胡鬧!”香案前盤膝臥著一名病弱公子,他好像要堅持不住了。“來人,將我阿兄扶回房去,將這個神棍轟出侯府?!闭f著他冷臉大步上前,一腳踹翻了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