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這幾個宮女退下去,金玉妍忽然驚道:“喲!方才沒仔細看,原來嫻妃姐姐衣裳上繡著的花朵,竟是姚黃牡丹嗎?”
皇后依舊笑著,可眼神卻冷淡了下來,嬿婉只瞥了如懿一眼,便轉(zhuǎn)過頭去。
如懿唇角微微上揚,笑得不屑又輕蔑,開口道:“臣妾這身衣裳是內(nèi)務(wù)府剛送來的,臣妾瞧著淡青的衣裳配著松黃的花朵,看著倒很別致,所以才穿上了,并未留意是不是姚黃牡丹的圖案?!?/p>
金玉妍笑道:“想來嫻妃是無心的吧。這人人都知道,姚黃牡丹是萬花之王,只有中宮皇后娘娘才配用。既然嫻妃是無心的,干脆現(xiàn)下告罪一聲吧,這衣裳回頭剪了就別再穿了,想必皇后娘娘不會怪罪于你的。”
如懿語調(diào)意味難尋,望著金玉妍道:“皇后娘娘自然不會在意的,因為花中之王,后宮之主本在人心。”
“呵!”嬿婉輕笑一聲,啟唇問道:“嫻妃,花中之王,后宮之主,本在人心,是怎么個說法?”
“花中之王是牡丹,后宮之主是皇后,這是世所公認的?!?/p>
“你說本在人心,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在嫻妃心里,花中之王可以不是牡丹,后宮之主可以不是皇后呢?”
“或者說嫻妃心里,花中之王是牡丹,所以穿上了身,后宮之主卻可以不是皇后呢?”
“嫻妃,以下犯上,心懷異數(shù),不敬中宮,你僭越?!?/p>
嬿婉的聲音輕柔和緩,卻如一把利刃一般,直直刺破如懿的表面,顯露出她半點都不高明的話術(shù)下的真實想法。
如懿目光刺向嬿婉,說道:“本宮并無此意,令妃多心了!”
嬿婉笑意盈盈,說道:“那嫻妃解釋解釋,什么叫‘后宮之主,本在人心’?你解釋的清楚,本宮便當自己是多心了。”
她確實是存心諷刺皇后的,也確實認為富察瑯?gòu)貌慌渥龌屎?,如懿一時語塞。
但此刻殿中情形卻容不得她語塞,令妃的質(zhì)問過于犀利,皇后目光冰冷,嘉妃眼里全是幸災樂禍,擺明了看好戲的模樣。
如懿只好屈膝道:“皇后娘娘,臣妾并非有心冒犯,等臣妾回了翊坤宮,便將這身衣裳剪了,再不會冒犯。”
“至于‘后宮之主,本在人心’,臣妾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是后宮之主,后宮眾人無不愛戴心服?!?/p>
皇后對如懿蒼白無力的解釋并不置可否,只幽幽道:“罷了?!?/p>
嬿婉笑道:“皇后娘娘,嫻妃如此解釋,興許真的是無心之失,或許嫻妃只是見識短淺,不識牡丹,又秉性愚鈍罷了,這也并非是她有心之錯。”
嬿婉促狹的很,如懿自詡聰慧,又時常標榜見多識廣,嬿婉這般看著是開解,實則明晃晃地打臉譏諷,如懿還不能有半點反駁,若是反駁,便做實了不敬中宮之罪。
皇后臉上顯出幾分笑意,對如懿道:“想來你并非有意,本宮便也不計較了,你且跪安吧!”
如懿面上盡是屈辱與倔強,聲音也梗的叫人不喜,“臣妾告退!”
可是,她不是自取其辱嗎?做這一幅被欺辱了的倔強屈辱模樣是做什么?
做錯事,被揪住了,卻不許旁人罰嗎?
憑什么?
嬿婉極煩這樣的人,要么別做錯事,要么做錯事別被揪出來,一旦被揪出來,那就好好認罰。
她以為自己是在展示什么不屈的風骨嗎?
真是侮辱了不屈與風骨這兩個詞!
嫻妃還未退出殿內(nèi),嬿婉開口道:“等等!”
“皇后娘娘,嫻妃雖不是有心不敬中宮,可是內(nèi)務(wù)府那幫奴才卻是膽大妄為的很,巴結(jié)嫻妃協(xié)理六宮,竟敢把繡著姚黃牡丹的衣裳送去討嫻妃的歡心,還險些置嫻妃于不敬中宮之地,實在該罰!”
嬿婉看向皇后,笑道:“嫻妃既然協(xié)理六宮,想必也知道該怎么罰這等僭越妄為的奴才,皇后娘娘,將這等僭越妄為的奴才,交由嫻妃處置,您覺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