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渝順著墻根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著。
寒冷仿佛滲進了他的骨子里,他幾乎是強撐著逼迫僵硬的手腳向前移動。
他的生命值只剩下岌岌可危的9點,鮮紅的數(shù)字在他眼前瘋狂跳動著搖搖欲墜。
越往走廊深處走去氣溫下降得越厲害,他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再撐多久,但不管后悔與否他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
他的精神一陣恍惚。
頭腦混沌了片刻,當白渝再次清醒過來他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扇木門。
那是一扇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木門,就像是普通的教室里會裝著的那種,只是高大了些,差不多有兩個白渝那么高。略顯陳舊的木料是他高中三年來所熟悉的那版,就連黃銅質(zhì)門把手和鑲在門上磨損的窗玻璃也是他記憶中依稀的樣子。
“……失樂園?”
白渝試探性地喊了幾聲,見他再次銷聲匿跡起來也只好作罷。
靈感在他的腦內(nèi)野蠻地橫沖直撞,告訴他一個訊息:他絕對來對地方了。
他踮起腳尖,伏在門板上試圖透過玻璃看清里面的情形。
在目光聚焦的那一刻,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巨大的軀體安靜地匍匐著,幾乎撐滿了那一整間教室。
那是一個龐大的,黑色的軀體,幾乎有一座小山那么高,渾身上下覆蓋著一層厚重、漆黑的皮毛,僅僅躺著不動也如同深淵般釋放著強烈的威壓,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然而它就那樣安靜地、像具尸體一般地伏著,漆黑的毛發(fā)散落一地,混雜著暗色的血和零落在地面上的幾個眼球。
透過玻璃,白渝只能勉強看清它的側(cè)影,卻依舊大為震驚。
它的頭由一張猩紅的巨口從左到右地撕裂了,猙獰地大張著,夸張到幾乎占了整個腦袋的五分之之四。那巨口之中是無數(shù)蒼白如死魚般的眼球,要掉不掉地掛在口腔內(nèi),微微下垂,目光則是毫無聚焦地分散開。
四周教室的墻壁上到處濺上了暗色的不明液體,糊得到處都是,有些甚至還在緩緩地流淌著。
饒是白渝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這種場景,他匆匆收回目光,消瘦的后背顫抖地抵上門板,捂著嘴干嘔。
他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想發(fā)出尖叫的欲望,再次踮起腳透過玻璃將目光向上移去。
白渝怔在了原地。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細了些。忽略掉怪物令人作嘔的軀體,他的目光投向怪物的頭頂。
那里……站著一個少女。
那少女站在怪物的頭頂,身形羸弱,身上衣物被暗色液體弄得很臟,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凌亂的碎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臉她的頰兩側(cè),腦后低低地扎著一個小啾。
她的頭上突兀地豎著一雙黑色兔耳朵,黏連這她的頭發(fā)絲毫不顯維和,仿佛那兔耳天生就長在她頭頂一樣。
而在她的手上似乎抓著些什么,暗色是粘液不斷從她的指縫間滴落。她將那東西不斷地往自己的嘴邊遞去,狠狠地啃咬著,發(fā)出清脆的咀嚼聲。
白渝愣神了片刻,目光死死的凝聚在她身上。
那少女突然停下了咀嚼。
她將喉間的“食物”咽下,突然神經(jīng)質(zhì)地扯出了一抹笑,目光直直的望向白渝所在的方向,歪了歪頭。
她突然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
還未等他反應(yīng)過來,一秒之后,鋒利的刀尖抵在了他脖間的大動脈上。
“……嗯?”她的嗓音低沉,笑得嘶啞,周身充斥著極不穩(wěn)定的氣場,自言自語:“漏了一只npc啊。”
白渝的反應(yīng)速度極快,幾乎是剎那間理清了情況,他果斷地選擇發(fā)動天賦技能。
【溺水的魚】一瞬間化作一道只有他能看得見的白光飛速向少女體內(nèi)撞去。
她瞬間睜大了眼,拿刀的手劇烈顫抖。
刀“當啷”一聲摔在地上。
趁著她愣在原地的兩秒,白渝迅速踉蹌著閃身進了門,回身關(guān)門反鎖一氣呵成,甚至將教室內(nèi)的講臺推過來壓住門。
他的心臟從來沒有跳得這么快過,腎上腺素飆升。
白渝喘著氣,癱倒在地上。第一次使用技能對他的消耗極大,他在那一瞬間仿佛體會到了體力被抽空,軀體也迅速變得使不上力。
此時的他也管不得和自己共處一室的怪物了,縮在教室的一角回復(fù)體力,大腦飛速思考著。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怪物的全貌了。
它的軀體遠比自己想象的更為龐大,即使一動不動也壓得他很難喘的上氣。但現(xiàn)在的它對白渝來說已經(jīng)不足為懼,因為它顯然沒有了呼吸。
他敏銳的注意到周遭的地板上細細密密的爪痕和刀印,很明顯這里經(jīng)歷過一場惡戰(zhàn)。
門外“砰”地傳出一聲巨響。
伴隨著門框劇烈的抖動,響聲越來越大,但還是始終保持在一個可以接受的范圍。
門板背后,少女低低地罵了一句:
“……什么鬼運氣,真*倒霉到家了。失樂園,你們這邊服務(wù)包不包售后?”
說完這句話,門外再次變得安靜了。但就在幾秒過后,她后退幾步,猛的一個沖刺抬起腳狠狠地朝門板踹了過去。
隨著一聲巨響,那門終究還是不堪重負地倒下了。飛揚的塵土環(huán)繞在她的腳邊,而她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神經(jīng)質(zhì)的微笑,緩緩地扭過頭轉(zhuǎn)身看向諾大空蕩的教室。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呢喃般開口。
“…你知道嗎,我很討厭被人關(guān)在門外”
“三個問題?!蹦巧倥斐隽巳种福瘟嘶?,“第一……你是怎么進來的。”
白渝靠在講臺后,屏息凝神地等待著。這是一個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位置,雖然離門很近,但這里正好處于一個視線的死角。
教室里寂靜無聲。
“唔…不在這里嗎?”她像是失望般輕輕嘆了口氣,“或許我該到外面找找看……?”
白渝不再聽到她的說話聲,她的腳步聲也漸漸遠離,很快便消失了。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他依舊沒有從藏身的講臺后出來。
不是他不想出來,而是他敏銳地聽到腳步聲雖然逐漸消失了,但是根本就沒有遠離,確切的說是停在了教室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