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的悲歡不盡相同。
傅恒領(lǐng)了旨意,去調(diào)查瑪鈺的好兒子瑪璜,結(jié)果還沒怎么開始,就查到瑪璜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
換作旁人也許會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為官鐵律,直接上奏皇上,讓皇上決斷。
但傅恒卻不是這樣的人,他做事向來面面俱到。
瑪璜既然已死十幾年,又為何會有人匿名參奏他?此事定然另有乾坤。
傅恒絲毫不嫌麻煩,把瑪璜和他爹瑪鈺一起查了個底兒掉。
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讓他嚇了一跳。
瑪鈺膽子竟然大到這個地步,他居然敢假借圣上名義替自己報私仇!
傅恒不敢大意,將證據(jù)收集完整,便去面圣了,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楚。
毫不意外,皇上大怒,還砸了他平日里最喜歡的茶具。
“逆賊造反?呵,是他瑪鈺要造反吧!”
此話一出,傅恒就知道瑪鈺命不久矣了。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皇上的憤怒程度。
傅恒本以為三堂會審已經(jīng)夠抬舉瑪鈺了,沒想到,皇上不僅宣召瑪鈺即刻進(jìn)京接受三法司會審,他還要親自審理!
御審!這是皇上登基后從來沒有過的。
傅恒雖然不解,但也不影響他同樣憤慨:兒子橫行霸道,老子更是喪心病狂!害得人家破人亡,骨肉分離。
“可憐蕭之航的一雙兒女了?!被噬闲那槠綇?fù)后,才幽幽感嘆道。
“傅恒啊,瑪鈺的事你做得很好,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三法司處理吧。朕現(xiàn)在要你去查查蕭之航的子女下落,唉,終究是朕養(yǎng)的官員害了他們。這么多年了,朕欠他們一個交待?!被噬险f這話時,臉上帶有明顯的落寞。
傅恒更震驚了,倒不是說平日里皇上有多冷血,只是為人君者,很少會流露自己的弱勢情感。
君主可以流露他的憤怒,可以流露他的高興,但唯獨不能流露他的傷感――因為那既觸及他的君主權(quán)威,又涉及他的情感私密。
所以,即便自己是皇帝的妻弟,也沒見皇上這副模樣。
收斂心神,應(yīng)下了這樁差事。
待回府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差事從查人又變成了找人。
查人好查,找人可不好找啊。
傅恒嘆氣。
他之前也了解過,蕭家的長子被送往南方,小女兒則被送到了北方。那長子似乎被保護(hù)得很好,竟然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那小女兒就有些離奇了。聽老衙役說,被家里的老媽子帶到了北京避難,他順著這條線索查,最后斷在了白云觀這個地方――靜慧師太說,她早年救了一個身染惡疾的婆子和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不想那婆子病好后竟丟下了那女嬰,自己一個人跑了。師太于心不忍,便收留了那個女嬰。誰知道那小丫頭自小就調(diào)皮,七歲那年自己偷偷溜了出去,再也沒回來。
此番,他決定再去一趟白云觀,或許會有關(guān)于那個女孩的其他線索。
然而,他卻失望了,十多年過去了,尼姑庵里的老人都已不在,唯一知曉此事的師太,對女孩的印象也不深了。
唯一一條稱得上是線索的便是:那女孩后肩上有個紅色的鳥形胎記。
看上去很關(guān)鍵的信息,但傅恒卻高興不起來,一是胎記位置太過私密,二是這線索不能張榜尋找,避免有人魚目混珠。
這線索算是個雞肋了。
傅恒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