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午后,白望塵沿著校外的梧桐小道緩步而行。巷口傳來的尖笑聲刺破寧靜,他駐足望去——
葉槐枝被三個女生圍在墻角,書包帶子斷了一根,垂落在積水中。領(lǐng)頭的女生正用指甲戳著她肩膀:"小三的女兒也配穿名牌?"
玻璃瓶碎裂聲驟然響起。葉槐枝握著鋒利的碎片抵在對方頸動脈處,聲音比玻璃還冷:"我這人最討厭兩件事:被人碰,和聽廢話。"
白望塵撥開灌木叢的瞬間,女生們尖叫著作鳥獸散。葉槐枝抹去嘴角血絲,看見他時瞳孔一縮:"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
她離開的背影像把出鞘的刀,與迎面跑來的蔣廷楓擦肩而過。
"塵寶——"蔣廷楓的呼喚卡在喉嚨里,"她吃炸藥了?"
教室里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班主任許菲敲著黑板:"市籃球聯(lián)賽兩周后舉行,參賽同學(xué)找班長報名。"
白望塵轉(zhuǎn)著筆,余光瞥見后門探進個毛茸茸的腦袋。蔣廷楓穿著體育部紅馬甲,一本正經(jīng)地宣布:"參賽隊員現(xiàn)在去測身高。"經(jīng)過他座位時,卻偷偷塞來一包糖果。
掌心與掌心相觸的0.3秒里,白望塵感覺到對方用尾指勾了勾他的腕骨。包裝紙嘩啦作響,全是芒果軟糖——昨晚他抱怨食堂水果太酸后,蔣廷楓記到了現(xiàn)在。
"晚上來看訓(xùn)練。"蔣廷楓的唇語夸張得像默劇演員。白望塵比了個OK,指尖還沾著糖粉的甜香。
露天球場的照明燈將夜色燙出個窟窿。白望塵坐在觀眾席第三排,這個角度能看清蔣廷楓起跳時繃緊的腰線。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給。"休息間隙,白望塵遞上保溫杯。溫水是掐著對方訓(xùn)練節(jié)奏準(zhǔn)備的,剛好三十七度。
蔣廷楓仰頭灌水時喉結(jié)滾動,突然湊近他耳畔:"比糖還甜。"
許子釗的怪叫聲立刻響起:"你倆絕對有一腿!"
籃球狠狠砸在起哄者腳邊。蔣廷楓攬過白望塵肩膀宣示主權(quán),卻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用唇蹭過他發(fā)燙的耳尖:"明天中午天臺見。"
回校路上,許子釗反常地沉默。白望塵遞去紙巾:"不是說討厭籃球?"
"她喜歡看。"許子釗揪著飲料包裝紙,"三班的林嶼川。"
路燈將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蔣廷楓突然把白望塵拽到里側(cè),自己的肩膀擋住飛馳而過的自行車。夜風(fēng)掀起校服下擺,露出他腰間尚未消退的淤青——上周替白望塵擋下失控足球的勛章。
白望塵悄悄勾住他的小指,在無人處短暫地十指相扣。樹影婆娑間,他看見葉槐枝獨自站在宿舍樓下,指尖煙頭的火光明明滅滅。
熄燈前的寢室走廊喧鬧如常。白望塵靠在304門框上,看蔣廷楓把聯(lián)賽申請表折成紙飛機。
"葉槐枝的事..."紙飛機劃過月光,"要告訴顏枝意嗎?"
白望塵搖頭。窗外傳來玻璃碎裂聲,他們同時探頭——葉槐枝正把死老鼠裝進塑料袋,面無表情地扔進垃圾桶。
蔣廷楓的呼吸噴在他耳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zhàn)場。"他的手覆上白望塵的,將申請表塞進對方口袋,"我的戰(zhàn)場需要你當(dāng)啦啦隊。"
月光漫過兩張年輕的面龐。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白望塵飛快地親了下他的下巴,像羽毛掠過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