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沖因身負(fù)官職,去虎牢里撈了人出來,卻不能聲張?;馗烦?,孝沖思索再三,決心繞道而行。
除此外,最近一條便是側(cè)靠大山極其陰險難走的山路。路段崎嶇,沙地坑陷不說,只是那常有山匪出沒,一不留神便會成為那刀下鬼。馬車外負(fù)責(zé)護(hù)送的兵士個個謹(jǐn)慎,生怕一微小的不留意,便會車毀人亡。
蘭生渾身血跡斑駁,之前在虎牢里,已經(jīng)受了一頓刑罰。差之毫厘,繆以千里。三番五次折騰下來,這已讓剛失了靈力的蘭生危在旦夕。
如今他正靠在孝沖肩頭,不住的咳嗽,聲聲入肺。孝沖無絲絹可尋,焦頭爛額之后正不知如何是好,蘭生忽的蹙起眉頭,孝沖忙抬手拂向他的嘴,下意識喚住他:
“蘭生,堅(jiān)持??!”
可話音未落,下一秒,蘭生便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見過自己手中那一攤黑的極惡的淤血,孝沖才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行事,實(shí)是太過急躁了。
眼下蘭生身子虛弱,脖頸、手腕,甚至任意一處都留有凌厲的鞭痕。股著膿水的痂與血肉黏膩在一起,白凈可人的面頰也沾了滴滴血跡,指甲后已泛了烏青色。淡褐色的水,不多時就被溶化的血,給染紅了。
孝沖正惱的心急火燎,車夫突然停了下來。走向后側(cè)掀開卷簾,忡忡道:“大人,前面的路不知何時設(shè)了驛站,若再前行,必要招人盤問?!?/p>
孝沖心中怒火如同寒刃,他扶起一旁蘭生,怒極而喝。
“我操他們狗娘養(yǎng)的!”
蘭生卻突然向他腹部一倒,身體上下劇烈起伏著。孝沖見蘭生慘狀,忙問起緣由。
蘭生弱極了,連聲音都疲憊不堪。
“阿沖…我…我不愿你為難…撇了我吧…”
“你胡說什么昏話!”
孝沖猛然推開了車門,連攙帶扶將自己二人拖下車。忙又轉(zhuǎn)返道:“你們幾人,原路進(jìn)走,若前方有人看守,先報(bào)我姓名。若執(zhí)意盤問,你們便稱我順道叫張公爵擄去了喝酒,想來也無人敢不識數(shù)。我但無妨,你們過了驛站,便去鶴留塔守我,我即刻就到?!?/p>
車夫口中喃喃,后又壓低聲音道:“是?!?/p>
蘭生昏昏欲睡,身上無時無刻的疼痛早已讓他麻木不堪。孝沖拖著他劃過之處皆留血跡的身體,一步步向山里走去。
“阿沖…這是哪兒?!?/p>
“是允凡山。師兄,你撐住,等出了這座山,我們就不疼了。”
孝沖攬住他的身子,深知蘭生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即便隔了數(shù)層衣料,可依舊探那肉體滾燙如火。更深夜闌,身旁是叢叢猙獰的血芽,周遭是漆黑無解的夜色。種種,都如同垂掛著的鐐銬。
都說人間如獄,可又怎能比得上“狠心”一說呢。
山風(fēng)迷人眼,這夜里清冷,孝沖由不得打了個寒顫。隨后便忽聞左右遠(yuǎn)近似傳來聲響,孝沖頓時警覺起來,從懷中掏出了那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