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之母王娡在懷孕時,漢景帝劉啟尚為太子。王娡夢見太陽進入她的懷中,醒來告訴劉啟后,劉啟認為這是高貴的征兆。劉徹還未出生,他的祖父漢文帝劉恒就駕崩了。劉啟繼位,是為景帝,不久劉徹出生。劉徹是漢景帝第十子,亦是王娡唯一的兒子。
漢景帝前元四年,春意盎然的四月二十三日,長子劉榮被冊立為皇太子,而劉徹則被封為膠東王。在這宮廷風云變幻之際,劉徹的姑母——館陶公主劉嫖,欲將其女陳氏許配給劉徹,卻遭到了栗姬的斷然拒絕。而王娡則欣然接受了這份聯(lián)姻,此舉使得劉嫖轉而不斷在景帝面前貶低栗姬,贊美王娡。加之栗姬言語不慎觸怒了景帝,這一切使得天平漸漸偏向了王娡母子。前元六年,隨著薄皇后被廢黜,王娡暗中策動大行令上奏,請求立栗姬為皇后,此舉反而激起了景帝對栗姬的極度不滿,最終導致大行令被處決,栗姬失寵。次年的正月,劉榮被廢黜為臨江王,而王娡則在四月十七日正式被冊立為皇后,二十五日,年僅七歲的劉徹登上了皇太子之位。劉徹成為儲君之后,景帝任命衛(wèi)綰為太子太傅,王臧為太子少傅,負責輔佐教導劉徹。直至漢景帝后元三年,劉徹加冕成年,十日后,景帝駕崩,劉徹正式登基為帝。即位之初,太皇太后竇猗房與皇太后王娡的外戚勢力在朝中舉足輕重,劉徹不得不定期向東宮匯報國事。建元元年六月,劉徹罷免了丞相衛(wèi)綰與御史大夫直不疑,取而代之的是兩位外戚——魏其侯竇嬰與武安侯田蚡,分別擔任丞相與太尉之職。與此同時,儒者趙綰與王臧被任命為御史大夫與郎中令。這一系列的人事變動體現(xiàn)了劉徹推崇儒學的決心。他下令朝廷內外的大臣們舉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并親自派遣使者,以隆重的儀式邀請大儒申公入朝,期望他能為國家制定一套新的禮儀制度。然而,太皇太后竇猗房堅持黃老之學,對儒學改革持反對態(tài)度。同年十月,趙綰建議劉徹不再向太后匯報政務,這一提議激怒了竇太后。她利用手中掌握的趙綰、王臧等人非法牟利的證據(jù),迫使劉徹將二人治罪,最終兩人死于獄中。竇嬰與田蚡也因此被罷免官職,取而代之的是開國功臣的后裔許昌與莊青翟。原本計劃中的儒家禮制也隨之擱淺。此外,館陶大長公主自認為對劉徹即位有功,因此對劉徹提出了諸多要求,引起了劉徹的不滿。盡管如此,劉徹還是按照約定迎娶了館陶大長公主的女兒陳氏為皇后,但她既驕縱又無子嗣,這讓劉徹對她日漸疏遠。在此期間,王太后提醒劉徹要謹慎行事,以免觸怒太皇太后與館陶大長公主。為了緩和局勢,劉徹表面上順從,私下里卻開始了微服私訪與狩獵的生活,并著手準備一些對外擴張的初步行動,比如派遣張騫出使西域、嚴助征討閩越等。
建元六年五月,隨著竇太后的離世,劉徹徹底掌握了朝政大權。他以許昌、莊青翟在操辦喪事上的疏失為由,將二人解職,并提拔自己的舅舅田蚡擔任丞相,同時任命大司農韓安國為御史大夫。劉徹對田蚡極為信任,以至于田蚡變得專斷獨行,權力甚至凌駕于皇帝之上。直至劉徹稍加制約,田蚡的行為才有所收斂。對于竇氏一系的勢力,劉徹則日漸疏遠,在元光四年,借著灌夫宴會上的爭執(zhí),將竇嬰處決;不久之后,田蚡亦告去世。自此,劉徹開始啟用非功臣及外戚之外的官員,甚至是出身低微的人士,諸如主父偃、公孫弘、張湯等人,并破例拜公孫弘為丞相,封為平津侯,打破了只有列侯才能擔任丞相的傳統(tǒng),開創(chuàng)了先拜相后封侯的新例。他還提高了御史大夫的地位,讓張湯發(fā)揮類似丞相的職能,大大削弱了丞相對皇權的制約作用。與此同時,劉徹寵愛上了姐姐平陽公主府中的歌女衛(wèi)子夫。陳皇后因嫉妒衛(wèi)子夫而屢次對她進行迫害,劉徹遂于元光五年,以巫術詛咒的罪名廢黜陳皇后,將其遷至長門宮居住。元朔元年,劉徹終于迎來了自己的長子劉據(jù),隨即冊立劉據(jù)的母親衛(wèi)子夫為皇后,并在六年之后立劉據(jù)為皇太子。此外,劉徹還重用了衛(wèi)子夫的弟弟衛(wèi)青和外甥霍去病,為他們設置了大司馬這一職位,以表彰他們的軍功。衛(wèi)青等人深知劉徹對竇嬰、田蚡利用外戚身份干預朝政、廣結私黨的行為深惡痛絕,故而行事極為謹慎,以溫順恭謹?shù)膽B(tài)度博得劉徹的歡心,避免觸及皇權的核心。針對地方諸侯勢力,劉徹一方面通過頒布推恩令進一步限制其權力和領土范圍,另一方面在元狩元年平定了淮南王劉安和衡山王劉賜的叛亂陰謀,加強了中央對諸侯王的控制。到了元鼎五年,由于列侯未能積極支持攻打南越的行動,劉徹便以進獻給朝廷的酎金純度不足為借口,剝奪了一百零六位列侯的爵位,以此警示那些對中央態(tài)度消極的諸侯勢力。自那以后,劉徹頻繁巡視各地,進一步強化了對地方的掌控。
歷經漢初數(shù)代君主的精心治理,至劉徹登基之時,大漢帝國已根基穩(wěn)固,國力昌盛。自即位起,劉徹便一改先祖守勢之策,轉而采取積極擴張的戰(zhàn)略,意欲實現(xiàn)“王者無外”的宏偉藍圖,將四海之內盡納版圖。他的目光首先投向了南方。建元年間,劉徹兩度揮師閩越,皆未費一兵一卒便取得了勝利,這無疑大大增強了他對四方征戰(zhàn)的決心與信心。于是,他派遣嚴助前往淮南,向持異議的淮南王劉安傳達自己的旨意:“漢室乃天下共主,執(zhí)掌生死大權,以安定四海為己任,危難之際求安定,紛亂之時求太平。”以此強調漢朝肩負著平定天下、解民倒懸的歷史使命,對外用兵正當其時。然而,劉徹心中最重要的目標乃是徹底解決匈奴之患。為此,他在建元年間派遣使者張騫遠赴西域,意圖與宿敵大月氏結成聯(lián)盟,共同對抗匈奴。遺憾的是,張騫在途中不幸被匈奴所俘,即便后來逃脫也未能說服大月氏聯(lián)手抗敵。建元六年,匈奴遣使請求和親,朝中分為主戰(zhàn)與主和兩派。經過一番激烈辯論,劉徹最終采納了主和派的意見,決定暫時隱忍。直到元光二年,大行令王恢提出誘敵深入的“馬邑之謀”,企圖一舉殲滅匈奴單于。盡管得到了劉徹的支持,但由于計劃執(zhí)行上的疏漏,這一計謀最終未能成功,王恢也因此下獄身亡。自此,匈奴與漢朝的和親之路徹底中斷,邊境沖突愈演愈烈。面對如此嚴峻形勢,主父偃、嚴安等人建議恢復與匈奴的和親,以換取一時安寧。然而,劉徹并未妥協(xié),反而毅然決然地提拔了衛(wèi)青、霍去病兩位年輕將領,委以重任,命其率軍北上抗擊匈奴。從元光六年起,衛(wèi)青等將領屢次越過邊關,大敗匈奴,收復了河套地區(qū),并在朔方筑城,使得漢朝在對匈斗爭中逐步占據(jù)了上風。元狩二年,驃騎將軍霍去病率軍西進,攻占河西走廊,迫使渾邪王部四萬余人投降,隨后漢朝在此設立酒泉、張掖、武威、敦煌四郡,切斷了匈奴與羌人的聯(lián)系,掌控了通往西域的要道。元狩四年,衛(wèi)青、霍去病再次發(fā)起大規(guī)模攻勢,深入漠北,重創(chuàng)匈奴主力,使其遠遁北方。雖然這場戰(zhàn)役取得了輝煌勝利,但漢朝也付出了巨大代價,加之霍去病不久后英年早逝,此后數(shù)年,漢朝暫時停止了對匈奴的大規(guī)模軍事行動。解決了北方威脅之后,劉徹的目光轉向了其他方向。元鼎四年,他派遣安國少季、終軍等人出使南越,試圖說服南越王趙興歸順漢朝。然而,南越丞相呂嘉不愿歸附,次年竟殺害了趙興及其母親漢女樛氏,以及漢使安國少季、終軍等人。劉徹聞訊震怒,隨即派遣路博德、楊仆等將領率軍南下,徹底平定了南越,并設置了南海等九郡,將今廣東、廣西、海南以及越南中北部地區(qū)納入版圖。此后數(shù)年間,他又相繼平定了西羌、衛(wèi)氏朝鮮、東越、西南夷等勢力,將今青海東部、朝鮮半島北部、云貴高原等地納入漢朝領土。
元鼎四年,六月,汾陰之地驚現(xiàn)寶鼎,被視為國之祥瑞。此兆之后,漢武帝劉徹詔令朝臣商討封禪之事,并于三年后,在泰山之巔舉行了盛大的封禪典禮,昭告天下,改年號為元封。封禪泰山之舉,象征著盛世太平與功業(yè)卓著,但劉徹并未因此停下征伐的腳步。他的目光轉向遙遠的西域大宛,太初年間,派遣李廣利率軍遠征,歷經數(shù)年艱苦戰(zhàn)斗,終于迫使大宛王俯首稱臣,并在輪臺、渠犁一帶駐扎軍隊,初步確立了對西域的控制權。然而,即便如此,匈奴在西域的影響力依舊不容小覷,使得西域諸小國不得不采取“兩屬”政策以求自保。與此同時,經過十余年的休養(yǎng)生息,匈奴的國力逐漸恢復。加之衛(wèi)青、霍去病兩位名將相繼離世,匈奴不再順從劉徹的要求,拒絕將太子作為人質送往漢朝。面對這一挑戰(zhàn),劉徹于太初四年下令征討匈奴,意圖一勞永逸地解決邊患問題。然而,數(shù)次戰(zhàn)役均未能取得預期成果,甚至出現(xiàn)李陵、李廣利等將領降敵的情況。連年征戰(zhàn),國庫日漸枯竭,民力疲憊不堪。到了元封四年,關東地區(qū)流離失所的人口竟達兩百萬之眾,其中未登記在冊者多達四十萬,各地出現(xiàn)“城郭倉廩空虛,民多流亡”乃至“天下虛耗,人復相食”的悲慘景象??崂舻臋M行無忌也帶來了嚴重的社會后果。進入天漢年間,各地盜賊蜂擁而起,南陽的梅免、白政,楚地的殷中、杜少,齊地的徐勃,以及燕趙之間的堅盧、范生等人,各自割據(jù)一方。劉徹稱這些人為“東方群盜”,一方面加強關中的警戒與巡邏,以防豪強與盜賊勾結;另一方面派遣光祿大夫范昆、諸輔都尉以及前九卿張德等人率軍鎮(zhèn)壓叛亂,并派出繡衣直指暴勝之等人嚴懲那些鎮(zhèn)壓不力的地方官員。雖經數(shù)年努力,終將“東方群盜”的領袖逐一擒殺,但其殘部依舊藏匿山林之中,難以徹底肅清。為此,劉徹頒布“沉命法”,嚴令地方官吏全力剿滅盜賊。然而,地方官僚因畏懼嚴苛的法令,常常隱瞞實情,導致問題愈演愈烈。除了外部的危機與內部的社會動蕩外,宮廷內的斗爭亦日趨激烈。隨著衛(wèi)子夫年華老去,劉徹轉而寵愛王夫人、李夫人等人,并誕下多位皇子?;侍觿?jù)性格仁慈溫厚,對父親頻繁用兵的行為屢次提出反對意見,這讓劉徹感到兒子并不似自己般果敢。父子間的隔閡日漸加深,衛(wèi)子夫母子深感不安。察覺到這一點后,劉徹曾對衛(wèi)青說道:“漢家初創(chuàng),邊境屢遭侵擾,朕若不改革制度,后世將無所依循;不興師動眾,天下難獲安寧。為子孫后代計,不得不讓百姓承受一些辛苦。若后世有人效仿朕的做法,則將重蹈秦朝覆轍。太子為人敦厚穩(wěn)重,定能安定天下,使朕無憂。尋求一位守成之君,還有誰比太子更適合呢?聽說皇后與太子心緒不寧,這又是何必呢?你去告訴他們母子,朕的心意?!毙l(wèi)子夫聽聞此言后,摘下發(fā)簪謝罪。每當劉據(jù)勸阻征伐時,劉徹總是笑言:“我來承擔辛勞之事,將安寧留給后人,難道不好嗎?”然而,這一切并未消弭父子間的裂痕。朝中逐漸分化為支持太子的“寬厚長者”派與反對太子的“用法大臣”派。衛(wèi)青去世后,劉據(jù)的地位變得更加孤立。太始三年,劉徹的新寵趙婕妤產下一子劉弗陵,因與傳說中堯帝出生前母親懷孕的月數(shù)相同,趙婕妤的寢宮門被命名為“堯母門”,此舉暗示了劉徹有意改立太子的意圖。這使得朝中兩派之間的斗爭愈發(fā)激烈,最終在征和二年引發(fā)了震驚朝野的“巫蠱之禍”。在這場災難中,劉據(jù)兵敗身亡,其妻妾子女亦遭不幸,衛(wèi)子夫亦自盡身亡,衛(wèi)氏一門被滅。次年,劉徹發(fā)現(xiàn)鎮(zhèn)壓劉據(jù)的丞相劉屈氂意圖擁立李夫人之子昌邑王劉髆為儲君,遂將其處死,并誅殺了李廣利及其家族,以及已被劉據(jù)處決的江充等人,徹底清洗了反太子派。為了悼念太子,劉徹修建了思子宮與歸來望思之臺,并提拔了為太子申冤的高寢郎田千秋為丞相。然而,劉據(jù)唯一的幸存后裔——漢宣帝劉詢仍被囚禁于長安獄中,在獄吏丙吉的庇護下安然成長。
征和四年春風初起,漢武帝劉徹親自前往東萊尋覓仙蹤,卻不幸遭遇暴風驟雨,海浪洶涌澎湃,迫使他不得不在海邊停留了十數(shù)日,最終只得遺憾返回。歸來之后,他在泰山行封禪大典,隨后召集眾臣,深切反思過往的種種過失,下令遣散方士,終止一切尋求仙人的行動。同年,搜粟都尉桑弘羊等人提出要在輪臺一帶屯田墾荒,劉徹頒布《輪臺詔》,明確否定了這一建議,并強調:“當前首要任務,在于禁止苛政暴行,停止濫征賦稅,全力發(fā)展農業(yè),修復軍馬制度以補充空缺,確保國防力量不致匱乏?!弊源酥?,劉徹再未輕啟戰(zhàn)端,而是封丞相田千秋為“富民侯”,以此表達與民同休共戚的決心;同時任命趙過為搜粟都尉,推廣先進的耕作技術和農具。后元元年的某一天,江充的余黨馬通、馬何羅等人密謀刺殺劉徹。危急時刻,近侍官員金日磾敏銳察覺到了異常,與霍光、上官桀二人聯(lián)手挫敗了這次陰謀,確保了劉徹的安全。此時的劉徹已屆古稀之年,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便開始籌劃身后之事。他的兒子們中,齊王劉閎早已離世,昌邑王劉髆因卷入劉屈氂案而失去了繼承權,燕王劉旦和廣陵王劉胥皆因行為越軌而遭到冷落,甚至斬殺了劉旦派遣來請求駐守京城的使者作為警告。在這樣的背景下,幼子劉弗陵成為了唯一合適的人選。為了防止后宮干涉朝政,劉徹痛下決心,處死了劉弗陵的母親趙婕妤,并選定霍光、金日磾、上官桀以及桑弘羊四位重臣擔任輔政大臣,確保國家權力平穩(wěn)過渡。后元二年的春天,劉徹病情日益加重,被迫遷往郊外的長楊宮、五柞宮養(yǎng)病。其間,有人聲稱長安監(jiān)獄內有天子之氣,劉徹借此機會下令將所有囚犯處死,其中包括了孫子劉據(jù)之孫,然而這一決定遭到了丙吉的強烈反對。面對丙吉的堅持,劉徹深感天意難違,最終放棄了屠殺囚犯的想法。不久后的二月十二日,劉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正式下詔冊立劉弗陵為皇太子。次日,霍光、金日磾、上官桀與桑弘羊四位重臣在劉徹的寢宮床榻下接受了遺命。二月十四日,一代雄主漢武帝劉徹駕崩,三月時分,安葬于茂陵。謚號為孝武皇帝。劉弗陵登基,即位為昭帝。十三年后,劉據(jù)之孫劉詢繼承大統(tǒng),即位為宣帝,并在本始二年追尊劉徹廟號為“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