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給我們講了楚念和楚晚卿的故事,我第一次知道我認(rèn)識了數(shù)十年的人,叫楚晚卿。
我沒有哪一刻這么深刻地理解到“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句話的含義。
我以前總是會幻想她少時的模樣,該是明媚的,驕傲的,如太陽一般灼熱,耀眼。
和我認(rèn)識的那個楚晚卿,是一樣的。
盡管黑瞎子說她變了很多,但我總覺得她那么愛惡作劇,那么喜歡逗人玩,還是那個活潑的小姑娘。
不過這個活潑的小姑娘不是很喜歡我,盡管她總是對我笑得好看,但我能夠感覺到她是厭惡我的。
我不清楚為什么,討厭的話為什么要救我,幫我,我太好奇了,所以總是想要靠近她一點,多了解她一點。
我以前不認(rèn)識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她生氣了,我們之間應(yīng)該有誤會,我不想她討厭我。
實際上,我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人,但她主動靠近我時,又會讓我覺得自己是有希望改變她的態(tài)度的。
所以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屁顛屁顛地跟在她身后,連胖子都說我是只甩不掉的跟屁蟲。
可她默認(rèn)了我的行為,我當(dāng)時傻呵呵的認(rèn)為當(dāng)跟屁蟲也沒什么不好的。
后來,我終于知道她為什么討厭我了,因為我長著一張和齊羽一模一樣的臉。
而齊羽是她的未婚夫。
字跡是模仿齊羽的,臉也是,連人生軌跡都是既定的。
每當(dāng)我看著鏡子里那張面容,都覺得自己如此可悲又可笑。
我甚至想毀了自己的臉。
可到底還是理智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刀。
墨脫回來后,我在地下室待了四個月,沒日沒夜地計算謀劃,布下了一個殘忍的計劃。
她陪著我一起待在地下室,每天一日三餐由王盟做好,再被她端進(jìn)來。
我當(dāng)時幾近瘋魔,簡直到了不吃不喝的地步,她就會直接卸了我下巴,強硬地把飯菜給我喂下去。
她說:'“吳邪,你要是餓死了,我還要再等很多年,我沒有時間了?!?/p>
“沒有時間了”,這句話悶油瓶也說過,黑瞎子說悶油瓶曾經(jīng)是她的老師,兩人本質(zhì)上來說是極其相似的人。
兩人都是做事的目的性很強,為了達(dá)到目的都不會太在意手段的人,倒也能理解為什么她當(dāng)時討厭我還要來接近我了。
走出地下室的那天,我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昏倒了,失去意識前,我好像模糊看到了她對我笑。
溫柔的,帶著欣慰,她第一次對我笑得這么柔軟,嘴上還說著話,從口型看是:辛苦了。
后面她再也沒對我露出過那種神情,我差點以為那只是我的一場夢。
計劃成型后,我去找了小花商量,協(xié)商一致后我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但短短幾年,失敗了十七次,每一次失敗我都會在胳膊上劃一道傷口,說不清是愧疚還是虛偽,但至少這會讓我好受些。
她從來沒有阻攔過我,她說:“盡管這種行為并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但意義這個詞,本身就沒有意義?!?/p>
這個時候她會抽上一根煙,她沒有煙癮,抽的也少,只有心情不好才會抽。
那時屋子里都是彌漫的血腥味,混雜著煙味,煙霧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陪在我身邊,這是難得的,我覺得安心的時候。
盡管是不合時宜的,但我經(jīng)常會想要抱著她,感受她的體溫,哪怕不說話,我也覺得很好。
我從來沒想藏過,所以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說:“吳邪,你的愛意太容易從眼睛跑出來了,我都沒辦法忽視?!?/p>
“那就不要忽視。”我抱住她,恨不得與她融為一體,卻又不敢使勁,怕弄疼了她。
她沒有揍我,甚至沒有打暈我,只是任由我放肆。
那一刻,我才忽然驚覺,原來她已經(jīng)不討厭我了。
第十八次,我的計劃終于成功了。
這次找的人是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黎簇。
他和我年輕時很像,天真,沖動,愛講義氣,倔得像頭牛,但也正因如此,他同樣被晚卿治得服服貼。
少年總是張揚,黎簇喜歡黏在她身邊,哪怕嘴上說她是綁匪,可每次都乖乖聽她的話。
像是把一顆真心捧到她面前,哪怕踩碎了,也只會自己偷偷掉眼淚。
按理說,她不搭理黎簇,自己沒必要多加干涉。
可黎簇太像從前的自己,以至于覺得刺眼,心中不爽極了。
不過也不是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