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舟再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破敗不堪的天花板和潮濕發(fā)霉的墻皮,堆滿教材的書桌,以及臟亂狹小的臥室。
熟悉的壞境讓她大腦短暫宕機(jī)了幾秒鐘,然后迅速清醒了過來。
這不是她的房間嗎?她怎么會在這里?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她親眼看著自己的身體被碾成肉泥,絕對沒有再活過來的可能。
可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
左安舟感覺腦子抽痛的厲害,所有的記憶渾水一樣攪在一起,粘稠得無法分開。
她疼得想要呼救,卻像是溺水一樣發(fā)不出 一絲聲音。
——“它由你終結(jié),也由你創(chuàng)造?!?/p>
所有的記憶都是混濁的,唯獨(dú)這句話在腦子里越發(fā)的清晰。
那些斷線連珠的記憶,好像被這一句話串起來一樣。左安舟的腦子漸漸清明了起來,重新串起來的記憶里,增加了好多她過去不曾知道的事情。
她回到了自己初入江城國際中學(xué)的時候。
記憶里女孩的提醒越發(fā)的清晰,她知道未來三年發(fā)生的噩夢還是會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如果想要逆天改命,就必須按照那個女孩說得那樣,搶奪一個強(qiáng)大的氣運(yùn)光環(huán)加身,然后劈爛這個世界。
“噠噠噠——”房間外面?zhèn)鱽硪魂囕^為輕快的腳步聲,打斷了左安舟的思考。
左安舟大概知道是誰回來了。
她整理好思緒,打開門出去,果然看到左航站在房間門口,他的肩上斜挎著單肩包,剛從外面回來。
左航看到她沒什么反應(yīng),直接繞過她去廚房里找水喝。
左安舟緊跟在他的后面,去廚房洗手做飯,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
她和左航是同母異父的姐弟,關(guān)系不怎么親近。明明只差了兩歲,卻像是陌生人一樣,一年到頭也說不上兩句話。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她這個弟弟從小就是一個親情緣極其淡薄的家伙。剛出生的時候,學(xué)會的第一個字不是“爸”,也不是“媽”,是“好”。后來也幾乎不叫左芳玲“媽”。左芳玲還因為這個事情心里不痛快,時常嘀嘀咕咕地說“這小孩邪性得很”。
后來,他越長越大,也越來越不像是他們家里的人。他性子孤僻,帶著一點(diǎn)陰損邪氣,不怎么愛說話,可是腦子卻意外的聰明。
左航十歲的時候,連跳兩級,上了初中。初中之后又跳了兩級,比她還早一步到了高中。
說實話,左安舟對她這個弟弟是有點(diǎn)介懷的,原因出在她媽身上,她媽是沒有男人活不下去的類型,在她很小開始就給她找后爸。但她媽的眼光實在不行,找得都是些蹩腳貨。像是左航的爸爸,就是她媽的第五個男人,是個人渣酒鬼。
左安舟一直深信,歹竹出不了好筍,一直以來,她對左航都成見很大。
如果是過去的左安舟,她可能不會關(guān)心她的這個便宜弟弟,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活過一次,心里那點(diǎn)別扭也大概都已經(jīng)變淡了不少。
她現(xiàn)在也開始相信那句話了——
如果有的人生來就是一家人,那他們注定要比其他人多些羈絆。
左安舟“我煮了兩包泡面,洗完手過來吃吧?!?/p>
左安舟關(guān)上火的時候說了那么一句。
左航大概是從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站在那里好半天沒有動作。
左安舟“媽今天打牌,不會回來的。明早還要上學(xué),早點(diǎn)吃完早點(diǎn)睡?!?/p>
左安舟把泡面盛到碗里,正好兩碗,她端著面到桌子上,自顧自地先吃了起來。
家里沒什么能吃的,她媽從來不買菜不做飯,就這兩包泡面還是她在樓下的便利店買回來的。
左航也只是猶豫了幾秒,然后就坐下來吃左安舟放在他面前的那碗泡面。
開始吃之前,他不自在地對左安舟說了一句“謝謝”,左安舟沒理他,他只能悻悻地閉了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他一天下來沒吃過什么東西,即便這種便利店里這種兩塊錢一包的泡面,他都覺得是人間至味。
其實他自己手里攢了一點(diǎn)錢,不過那些錢他從來不拿來吃飯,全都用來買資料了。
高中的學(xué)習(xí)課程比他之前預(yù)想得要多還多,有很多的東西老師不一定會講,但是考試的時候擴(kuò)展題型會考,左航為了不讓自己成績落下,經(jīng)常會買一些課外資料和習(xí)題來看。
吃飯的時候,左安舟瞥了左航一眼,說了一句。
左安舟“冰箱里還有蘋果,吃完飯再吃?!?/p>
左航“嗯”了一聲,兩個人之間就沒有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