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垢……

終是懷里的人一點點變得冰冷了，天上飄著雪，一旁的花轎也沾染了血，雪被血染紅。

他從衣袖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一手抱著已經(jīng)死透了的尸體，一手用匕首抹紅了自己的脖子。

兩種血液流淌著，還是溫?zé)岬模┑粼谏厦嫠坪跻彩桥牧?，他的心卻是寒的。

他快要瘋了，仰著頭沖著天上笑，嘴里還說著什么，最終失血過多躺在尸體的另一邊。

他們頭頂著頭，似乎很相愛吧。

秦臨驚醒，已經(jīng)是晚上了，夢中的那個人的臉狹突然變得模糊了，他記得住所有的細(xì)節(jié)，可就是記不住那個人的臉，他坐起身，蜷縮著身子將頭抵在膝蓋上。

此時的肖卿也做了同樣的夢，同樣地被驚醒，他沖出房門來到秦臨的房間，氣勢洶洶，已經(jīng)打開了臥室里的燈，卻突然再次忘了他想干嘛。

聽到自己的房門被砰的一聲打開了，秦臨嚇到了，他猛的抬頭，對上了眼睛通紅的肖卿，知道了這個人并不是要殺的那個人，秦臨也就不再故意找茬了。

自己也頂著個大紅鼻子大紅眼睛笑著問道：“你怎么了？為什么哭了？”

肖卿看著他，忘記了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怒氣慢慢消了他才道：“沒怎么……你不也哭了？”

秦臨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道：“我這是打哈欠打的，”他起身抽了一張紙巾來到肖卿面前替他擦了擦眼淚道：“你這是怎么了？可不像打哈欠啊。”

秦臨將肖卿想要狡辯的話語否決了，只好推開他道：“剛沒注意摔了一跤碰到眼睛了，我去睡覺了?！?/p>

可剛才他醒來的時候并沒聽到動靜。

秦臨點了點頭，卻又突然開口挽留道：“你能和我一起待一會嗎？

肖卿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有些疲憊。

“嗯……”秦臨有些失落，肖卿看著他，覺得反正也有點話想說便跑過去對他道：“我睡你這吧，反正也是兩個大男人，這床也大?！?/p>

秦臨看著他，點了點頭。

關(guān)上了房門，秦臨首先上了床，肖卿就坐在床邊上，秦臨看著他的側(cè)身問道：“你是不是也做了一些奇怪的夢？”

肖卿沒想到秦臨會問出這種問題，他以為就是最近被秦臨氣的才會做夢，聽到從秦臨口里出來的問題，肖卿震驚地轉(zhuǎn)過頭看著他，然后激動地說：“你是不是也夢到一個雪天了？”

秦臨點了點頭，皺著眉，不知悲從何來，但就是有一股淡淡的悲傷蔓延在他的心間，他緩緩開口描述夢里的場景：“我看到我抱著一個人，那個人滿身是血，流的滿雪地也成了紅的?！?/p>

肖卿愣了愣才道：“記得真清楚哈?！?/p>

我做了夢一覺醒來就全忘了……

秦臨看著他問道：“那你呢？你夢到的場景是什么？”

肖卿并不想讓秦臨知道自己的記憶力如此差，便含糊過去道：“關(guān)你什么事，也是個雪天唄。”

秦臨：……問了不如不問

那只是秦臨記得的一小段，還有許多片段從他腦海中滑過，可遺憾的是他沒看清，看清了也沒記住

這根本就不像他們了，扭扭捏捏的。

肖卿開口道：“反正挺好玩的，那什么，我有點冷就先上床了。”

秦臨微微點頭后順手關(guān)上了燈。

就在關(guān)燈的一瞬間，秦臨透過月光明顯地看到肖卿的身軀怔了一下。

肖卿與他對視著，眼睛映著月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道：“你關(guān)燈干什么？”

秦臨好笑道：“睡覺啊，還能干嘛？明天不是要早起嗎，早點睡吧?！?/p>

肖卿冷漠道：“你睡了大半天，我睡了幾分鐘……你真的還有睡意？”

秦臨這才發(fā)現(xiàn)窗外的黑夜有些不對經(jīng)，他睡前還是黃昏，他以為自己也睡了沒多久。

秦臨看著肖卿道：“你這么一說我還真不困了，但你睡吧，我可以不開燈的?！?/p>

肖卿在內(nèi)心無能怒吼：……你還覺得自己挺大方？

隨后平緩開口道：“善解人意，不愧是你，但我更喜歡開燈睡?！?/p>

秦臨開了。

肖卿很滿意，決定獎勵他一個……

一個什么？就這種事也用的著獎勵？

肖卿開了燈光的環(huán)境下一般十秒入睡，可今天他有點不太敢。

一個日日夜夜的人在夜晚突然情緒失控，還被你撞見了，讓你留下陪他睡覺，這意圖是不是很明顯？

肖卿準(zhǔn)備裝一波，逮住秦臨的小把戲。

十分鐘后，秦臨動了，肖卿瞬間來了精神。

秦臨去拉窗簾了。

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還拉窗簾，呵。

二十分鐘后，秦臨給已經(jīng)熟睡的肖卿拉了拉被子。

第二天早晨，秦臨在熬了一個小時后撐不住又睡了，此刻他睜開眼，并沒有看到肖卿。

他走出房門就見肖卿正在忙著收拾東西，秦臨看著他道：“你怎么不叫我起來幫你？”

肖卿白了他一眼，繼續(xù)忙活起來。

秦臨知道肖卿不讓自己進(jìn)他屋，他也沒問這個，但看肖卿的樣子，應(yīng)該是點外賣了吧。

可是直到要走了的時候肖卿才問他：“餓不？”

秦臨搖了搖頭，他一早上沒怎么動過，倒是肖卿一早上忙來忙去的。

秦臨戴上肖卿給他準(zhǔn)備的白色帽子，問他：“你呢？餓嗎？”

肖卿穿好鞋后起身拖著行李箱道：“不餓，快點走，等會就趕不上了，我今天起的太晚了，真煩人?！?/p>

起的更晚的秦臨點了下頭道：“幾點得到？”

“十二點二十三?！?/p>

秦臨看了一下時間，十一點二十，道：“也不算晚吧?！?/p>

肖卿打開房門急匆匆地朝外跑著道：“十二點十五得上車，待會搭車得等，堵車還得等，你把門帶上快走！”

秦臨關(guān)上了門，一路狂奔追上了前面的肖卿，肖卿氣喘吁吁地問他：“身份證拿了嗎？”

“拿了，你呢？”

肖卿點點頭，又繼續(xù)往前沖，行李箱的轱轆在地上滑動著，聲音很大，是兩個少年在暖陽下奔跑的杰作。

最終還是趕上了，肖卿坐在位置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緩過來，秦臨也累了，他靠著座椅閉目養(yǎng)神了一會后才道：“你真不餓？”

肖卿一早上都在忙，又跑了這么久，不餓才怪，看著明知故問的秦臨肖卿一記眼刀殺了過去。

秦臨失笑道：“我去給你泡泡面。”

肖卿這才滿意地閉上眼點了點頭，秦臨從包里拿出一盒桶裝泡面后便去接熱水，非常之熟練，虧是肖卿正閉著眼修養(yǎng)，不然他肯定懷疑自己之前坐過火車。

秦臨用手提著邊緣，小心翼翼地走著。

他專注于自己手里的泡面，沒看到前面的人，一下撞到了一個人的衣服上。

油漬順著白色的衣服暈染開來，并不太好看，那個人皺著眉看著自己的衣服，又抬頭看向了秦臨，希望能給他一個解釋。

秦臨一邊繼續(xù)端著已經(jīng)撒出來的泡面，一邊點頭道歉。

那個人有點憤怒道：“道歉沒用吧？賠錢，我這個衣服是純白的，有多難洗你不知道嗎？三百。”

秦臨目前的身份不能有那么多錢，他有點為難道：“我……我沒錢?！?/p>

那個人上前道：“沒錢你還這么橫？我告訴你，要么現(xiàn)在立刻馬上給我的衣服變干凈咯，要么給錢！”

肖卿也聽到了這里的動靜，他看著那個讓賠錢的人，一臉不善地走到秦臨面前對那個人道：“老朋友，你脾氣還是這么爆啊?！?/p>

那個人一愣，面目瞬間猙獰，拉著肖卿的衣領(lǐng)，“草”了一聲就直接一拳揍到了他的臉上。

肖卿的臉?biāo)查g紅了，他笑著撇回頭看著那個人繼續(xù)道：“陳杰，你這衣服……地攤貨上買的還沒有三十吧？要三百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陳杰抓著他衣服的手越來越緊，可卻不敢再打肖卿一下了，他怒吼著：“你憑什么還能活著？！”

肖卿任由他這樣拉著，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笑著道：“我怎么不能活了？我又沒錯。”

陳杰眼睛都?xì)饧t了，他撒開了抓著肖卿衣領(lǐng)的手，道：“你，和你后面的那個人都從我面前離開?！?/p>

肖卿看了他一眼便拉著愣著的秦臨走了。

回到座位上，秦臨才緩過來，他問肖卿：“他為什么……打你？”

肖卿閉上眼，平淡道：“可能是因為我和你站一塊兒他以為我是你的幫兇才連著我一起打的吧?！?/p>

“可他沒打我?！鼻嘏R道。

肖卿不想說話了，剛才陳杰打的那一拳很重，導(dǎo)致他現(xiàn)在一張嘴就疼的厲害。

秦臨擔(dān)憂地看著他，問道：“要不我去問問有沒有冰塊給你敷敷？”

肖卿搖了搖頭。

秦臨將那桶泡面吃了，看著肖卿已經(jīng)睡著，就掏出了自己的那部手機(jī)，向那個微信名叫“/”的人發(fā)消息：

臨遙九里：為什么有個叫陳杰的人脾氣很大？

對面似乎有點忙，沒有立馬回復(fù)，秦臨等了一小會手機(jī)才響了一下。

/：他十惡不赦。

臨遙九里：為什么這么評價他？

/：你都知道他脾氣不好了，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殺了他，你遇見他了？

臨遙九里：嗯，不小心把湯撒他衣服上了，他差點打我。

/：？你竟然還沒死？

臨遙九里：……我會打架，而且我認(rèn)錯的這個高中學(xué)生似乎跟他有些恩怨，這個高中學(xué)生就跟他打了個招呼就被他打了。

/：我人緣都調(diào)查完了，沒查到他認(rèn)識高中學(xué)生啊。

臨遙九里：可他們看著就很有故事。

/：……給我拍個照過來看看那個高中學(xué)生長什么樣。

秦臨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拍一下，他抬起頭就看到了睜著眼睛看他的肖卿。

……安靜的可怕。

肖卿笑了，問道：“和誰聊天呢？”

秦臨之前就怕被發(fā)現(xiàn)，所以買了一個和肖卿給他買的一樣的手機(jī)殼，所以肖卿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吧……應(yīng)該吧？

秦臨笑了笑道：“就，一個朋友。”

說完就后悔了，他根本就沒出過門，哪來的朋友！

肖卿明顯也察覺到了這其中的蹊蹺，挑著眉看著他。

秦臨繼續(xù)解釋：“是我在……網(wǎng)上加到的一個人，他很有趣的……相處這么久，還不知道你叫啥呢，我叫秦臨。”

肖卿笑著閉上了眼道：“肖卿?！币膊恢浪煊X自己轉(zhuǎn)移話題了沒，秦臨低頭繼續(xù)發(fā)消息：

臨遙九里：他醒了，不好拍。

/：你這么慫？這都不敢拍？

臨遙九里：反正他叫蕭青

/：那更沒這個人啊！

秦臨正想繼續(xù)打字回復(fù)，肖卿突然道：“把手機(jī)屏幕朝向我，我看看你們聊的啥?！?/p>

秦臨頓了頓，道：“要不還是……”

肖卿沒等他說完就答道：“可以?！?/p>

秦臨更懵了，他看著肖卿昂著頭繼續(xù)睡，松了口氣，順便拍了一張照片過去。

臨遙九里：［圖片］

發(fā)完圖片后，對面一直沒了消息，秦臨以為他是又忘帶手機(jī)了，突然彈出來了一個消息框。

/：你完了。

臨遙九里：？

/：老大要是知道你失誤成這樣得宰了你。

臨遙九里：你就不能幫我通融一下嗎？

/：不能。

異常絕情，秦臨不懂，明明只是找錯了人，又不是不會殺目標(biāo)對象怎么就要完了。

這時，又彈出來了一個消息框

/：他就是老大。

秦臨猛地抬頭看向肖卿，正睡著的肖卿顯得格外的溫和。

秦臨不太敢相信，這么弱的一個人，被人打了都不敢還手的人，竟然是黑社會的老大？

肖卿察覺到了秦臨的視線，睜開眼平淡地看著他問道：“決定給我看了嗎？”

還這么有禮貌！

秦臨內(nèi)心無能怒吼，他覺得他支楞起來了，決絕道：“不?！?/p>

然后也不管肖卿看他的眼神有多復(fù)雜，低頭發(fā)消息

臨遙九里：你認(rèn)錯了吧？他這么弱。

/：在我被打之前，我也是這么想的。

臨遙九里：不可能！他就一柔柔弱弱沒脾氣的小孩！

/：你可以試試挑戰(zhàn)他的底線，一直拒絕他。

……他剛剛就一直在挑戰(zhàn)肖卿的底線，可肖卿也沒表示出什么憤怒的表情，甚至還笑了。

重點是什么？肖卿比他矮啊！

秦臨再次看向肖卿，這次肖卿蜷縮著身子，帶上了衣服自帶的帽子，因為有點瘦，衣服顯得很寬松，襯托肖卿有多么多么的弱不經(jīng)風(fēng)。

肖卿這次是閉著眼睛，他不耐煩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臨沒聽出不耐煩，道：“你……你看看我的聊天界面唄。”

他覺得那個“/”不會不靠譜，就準(zhǔn)備信他一次，將手機(jī)遞給了肖卿。

肖卿接過手機(jī)，皺著眉看了半天。

“柔弱”一詞刺痛了他的眼，肖卿看著秦臨道：“看來你對我有些誤解?！?/p>

這是變了法的承認(rèn)了，秦臨實在是不敢相信，肖卿問道：“對面的是誰？”

秦臨不知道他的名字，便搖了搖頭。

肖卿認(rèn)為這是包庇，道：“你不說我也能查到，但我們現(xiàn)在先不聊這個?！?/p>

秦臨感到壓迫感，他緊緊地看著肖卿。

肖卿道：“路癡？”

秦臨點頭。

肖卿又道：“找錯了任務(wù)地址？”

秦臨再次點頭。

肖卿想再次開口，秦臨察覺地點不對，他道：“現(xiàn)在人很多，真的要聊這個嗎？”

肖卿嗤笑，道：“嘿，所有人看過來。”

一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

肖卿起身，笑著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新來的人，叫秦臨，然后，允許我糾正一下，我叫肖卿，眼見云林百慮肖的肖，不辭冰雪為卿熱的卿。”

秦臨沒聽懂，他也沒想到這個一整個車廂的人都是他的人，可剛才他被打的時候為什么沒人幫忙。

而且這個黑幫老大還蠻有學(xué)識的。

秦臨問了出來，肖卿道：“這不關(guān)你事，你提前見了我，而你要殺的那個人就在另一個車廂里，那里也是我們的人，你只要現(xiàn)在去殺了他，我讓你當(dāng)老二?！?/p>

秦臨猶豫著，肖卿繼續(xù)道：“今天，要么你死，要么他死，你總得選一個，你說呢？”

秦臨突然道：“你都不一定打得過我?！?/p>

肖卿被說笑了：“你怎么確定？就因為我剛才沒還手？”

秦臨道：“你恨那個人但你不敢還手，只敢叫人幫你殺了他，你不過是錢多罷了?！?/p>

肖卿道：“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來打一架，你贏了我就讓你活著出去?！?/p>

秦臨沒有說話，起身做出了戰(zhàn)斗的姿勢。

肖卿笑的開心，沒心沒肺的，活像一個開朗的高中生正和自己的伙伴打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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