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綺羅正凝神診脈,那邊洛河已經(jīng)拽住了百里東君的胳膊,把他往石桌那邊拖
“東君兄弟,來來來!她們姑娘家細(xì)心,讓綺羅姑娘好好看看,咱們別湊跟前添亂。這酒還溫著呢,陪哥哥喝兩杯!”
百里東君被他拽得踉蹌了兩步,目光越過洛河的肩頭,正看見綺羅低頭問診的模樣—
—她的發(fā)絲垂落在頰邊,神情專注,連他這邊的動靜都沒分心。他心里悶哼一聲,卻還是被洛河按在了石凳上。
“洛大哥倒是會替人安排。”百里東君端起酒杯,指尖叩了叩杯壁,目光斜斜睨著不遠(yuǎn)處的兩人,“就是不知道某些人,是真虛還是假虛?!?/p>
洛河嘿嘿笑著給他滿上酒:“管他真假,只要綺羅姑娘覺得該照看,那就是該照看!咱們男人嘛,喝酒就完了!”說著舉杯撞了撞他的杯子,“干了!”
百里東君看著那杯酒,又望了眼綺羅的方向,終是沒再動,抬手端起了酒杯。
酒液入喉,烈意燒得喉嚨發(fā)緊,他卻忽然低笑一聲——司空這出戲,唱得倒是越來越像模像樣了。
綺羅“氣息亂了,找準(zhǔn)穴位扎兩針便能順過來,你自己來,可行?”
司空長風(fēng)立刻點(diǎn)頭,挺直了些脊背,語氣也硬氣了幾分:“自然……”
可“行”字還沒落地,他忽然“唔”了一聲,眉頭猛地蹙起,身子晃了晃,像是被突如其來的眩暈攫住,下意識伸手扶住了榻沿,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綺羅眸光微動,眼底掠過一絲了然——這暈得未免也太巧了些。
她沒戳破,只走上前,伸手搭住他的胳膊穩(wěn)住他,語氣里帶了點(diǎn)無奈的縱容
綺羅看來還是得我來
她轉(zhuǎn)身重新拿起針囊,指尖捻出兩根銀針,聲音平靜無波
綺羅坐好,莫動
司空長風(fēng)低著頭,掩去眼底那抹得逞的笑意,乖乖應(yīng)了聲“好”,只是搭在膝蓋的手指,悄悄蜷了蜷。
屋內(nèi)燭影晃動,綺羅捻針的動作、司空長風(fēng)那恰到好處的踉蹌,都透過縫隙,落在暗處兩道身影眼中。
洛水望著那一幕,轉(zhuǎn)頭看向身側(cè)默不作聲的南宮春水,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過這點(diǎn)路程,你偏要過來看看才放心。怎么,眼下這光景,是你想看到的?”
語氣里帶了點(diǎn)調(diào)侃,“這不是明擺著給自己添堵么?”
月光落在南宮春水的臉上,映得那雙眼眸淺淡如霧。他聽完洛水的話,反倒淡然笑了,笑意漫過眼底,卻不似平日那般張揚(yáng),倒多了幾分柔和:“我來,不是為了看這些。”
他抬眼望向不遠(yuǎn)處,聲音輕得像風(fēng)拂過水面:“我只是想讓小月兒知道,這世上在乎她的人,不止一個(gè)?!?/p>
哪怕她身邊圍繞著旁人,哪怕她的目光偶爾會落在別處,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南宮春水指尖收緊,他笑得愈發(fā)從容:“她身邊人多,是好事。我南宮春水,還不至于連這點(diǎn)度量都沒有?!?/p>
只要他的小月兒能好好的,平安順?biāo)?,無災(zāi)無難,那身邊有誰、心里念著誰,又有什么打緊?
洛水在旁瞧著他這模樣,終是沒再多說——這人看著瘋瘋癲癲,可對那姑娘的心思,卻純粹得很。
只要那姑娘能好好的,他便真的什么都能容下,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