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還是老老實實花錢買消息吧,蕭若風(fēng)此刻才真實理解了什么叫做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的道理。
緊趕慢趕等回到天啟城城門自然快要關(guān)閉,蕭鈺連忙腳步輕點趕著尾巴回了城。
在街邊隨意找了個小乞丐,帶著他買了點吃的,又在旁邊的雜物攤上買上一個茶杯讓他順路送去瑯琊王府。
杯,不就是北,北離的北面就是原先的闕,而那支逃亡的陳王血脈,去的就是更北端氣候更為惡劣的域外之地。
待處理好一切,蕭鈺才徹底松斂心神,被壓下的內(nèi)傷徹底涌了上來,一口鮮血猛然脫口而出。
果然那句話說的沒錯,人前裝逼,人后受罪??!終究還是沒有觸碰到那道門檻,還是有差距。
用手背狠狠拭去嘴角殘留的血液,蕭鈺不由苦笑一聲,神游玄境,何時才能登臨呢?
師傅總說什么時機未到,靜候即可,但時局多變,身在局中的人又怎么能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葉云回天啟目的只會有一個,那就是為葉家昭雪,他沒有人可以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拼,要想得到青王的注意,只有參加學(xué)堂大考這一條路可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得到青王的罪證,才有可能扳倒他。
可葉云忘了,青王總是有挑撥離間之罪,可最后下令的可是皇帝啊,為葉家昭雪不就是皇帝做錯了,草菅人命。
皇帝怎么會承認犯錯,往事不可追,這件事只會有兩個結(jié)果,要么葉云死,要么皇帝換個人。
蕭鈺的愿望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天啟城,有兩個辦法,一踏入神游玄境,一次天高任鳥飛,無人能阻。
可這件事簡直堪比登天,成就神游玄境修為固然重要,可運氣,心境二者都缺一不可。
有的人年紀輕輕便可以做到,比如李長生,他不過十幾歲就步入神游,成了天下第一。
又比如現(xiàn)在隱居于蓬萊的師叔莫衣,三年成逍遙,二十二歲入神游。
而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止步不前,比如自家?guī)煾谍R天塵,止步半步神游已經(jīng)十多年了。
蕭鈺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可以登臨神游之境,所以她只有一條明確地路可走。
讓這北離改天換日,待大哥登基,她便可以與二哥一起逍遙江湖,看遍大好河山。
具體如何做她不知道,但她相信二哥會安排好一切,蕭鈺只需要必要時出手即可。
天色微暗,天啟城卻依舊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派繁華。
蕭鈺腳步輕點,快速朝著皇宮前進,在順路路過早已經(jīng)荒蕪的葉府時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后院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讓她心中升起了幾分好奇。
哪個找死的膽子還挺大,在到處都有皇室眼線的天啟城給一個亂臣賊子燒紙錢,總不會是葉云吧,他這么蠢的嗎?
蕭鈺輕手輕腳地落在屋脊另一邊,探頭朝里面望去。
只見雜草叢生的庭院之中以為身著藍白相間長袍,頭戴金鑲玉發(fā)冠的少年一手拿著把看起來就不凡的神兵,一手燒著紙錢,口中還念念有詞。
這不是乾東城那個紈绔嗎?也對,聽說百里家和葉家交情不淺,想來他也與葉云相識,再回天啟肯定會來祭奠兄弟。
若是他知道自己祭奠的兄弟如今也來了天啟,甚至要和他一同參加學(xué)堂大考,會是個什么復(fù)雜心情。
說不定現(xiàn)在還在那個角落里看他呢。
蕭鈺搖搖頭,轉(zhuǎn)身輕手輕腳地躺平在屋頂上,沒有發(fā)出一聲聲響。
今夜的月亮只有一般,但月光卻依舊將世界照的如同白晝。
體內(nèi)激蕩的真氣依舊未曾平息,不停沖撞著經(jīng)脈,留下陣陣脹痛感。
別說,葉府屋頂?shù)脑铝辆吧_實比國師府強一點,嗯,好像離得更近一些。
雖說有把握在一個修為不高的紈绔面前可以毫無聲息地離開,可蕭鈺此時總覺得心累,懶得動,也許是今夜葉府的瓦片余溫未散,還殘留著些太陽的暖意,讓人有些留戀。
等蕭鈺費勁千辛萬苦才哄好自己,準備起身回到那個歇腳的地方,抬頭時就發(fā)現(xiàn)園中早已經(jīng)沒了人影,就連那燒紙的銅盆都不見了蹤影,似乎方才所見所聞都不過是一場幻夢。
干凈的院落有些勾起蕭鈺的好奇心,看來這人還不算太傻,不過,這銅盆被他丟哪去了?總不能是帶走了吧,可灰燼呢?
一想到一位身著錦衣的貴公子一手提著劍,一手拎著銅盆左右張望的樣子就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蕭鈺做事向來隨心,反正此地也不會再有人了,她索性也就跳下屋頂準備在院子中一探究竟。
然而還沒等她站定,就直直與一位站在柱子旁眼神夾雜著幾分戲謔的男子對上了眼。
這人她當(dāng)然不陌生,雖說長開了許多,也有一些偽裝的痕跡,可蕭鈺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這位身著一身黑色勁裝,扎著高馬尾,抱劍而立的男子正是曾經(jīng)將軍府公子,葉云。
只要我不尷尬就絕對不尷尬,已經(jīng)被看了個正著的蕭鈺決定先發(fā)制人。
“葉公子也是來賞月的嗎?不過,現(xiàn)在可不是個好時候。”蕭鈺背過身子輕咳一聲說道。
這話一語雙關(guān),也是在說他此時羽翼未豐,來天啟就是取死。
葉鼎之也從暗處走到了院落中,邊走邊說道“那殿下又為何會來這早已經(jīng)荒廢的葉府呢,總不會是賞月吧?”
那不然呢?總不能實話實說吧,她跑累了不想動彈,結(jié)果躺了會起來準備探險滿足下好奇心,然而卻撞上了主人?
她是誰,北離公主哎,不要面子地嗎?
“嗯,不然呢。”蕭鈺主打一個嘴硬,隨后話音一轉(zhuǎn)“你來參加學(xué)堂大考?要再拜一個更厲害的師傅啊?!?/p>
不同于蕭鈺打趣的語氣,葉鼎之卻滿是認真“我此生只有一個師傅,參加學(xué)堂大考只是為了方便報仇?!?/p>
葉鼎之能靠的只有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只能以身入局,靠近青王,從而探明他的罪證,扳倒他,為葉家正名。
“說說你的計劃,不會就是借學(xué)堂大考得青王側(cè)目,然后當(dāng)臥底查明他的罪證吧?!?/p>
蕭鈺有些好奇地看向他,這人不會這么天真,真以為就這樣就能干掉青王,為葉家平反?
真當(dāng)他們這些年和青王斗智斗勇都是笑話嗎?
葉鼎之的沉默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他就是這么打算的!
甚至已經(jīng)有了第二個計劃,若是失敗,那他就以命相博,刺殺青王,為家人報仇。
“愚蠢!青王為人謹慎,做事向來周全,我的兩位哥哥三年前安插在他身邊的人如今也不過是個邊緣人物,你憑什么認為你就能做到?”
“若是你想刺殺更是犯蠢,他的身邊起碼有兩位逍遙天境,你呢,不過是個自在地境。而且就算你僥幸殺了他,又如何,葉家依舊被釘在恥辱柱上。”
葉鼎之低著頭,心里已經(jīng)有些絕望,兩個計劃都被否定個干凈,他簡直就是個蠢貨啊,父親,這輩子葉云還能為你報仇嗎?
“不過,你想報仇也不是沒有辦法。”
蕭鈺知道被南決第一高手收為唯一徒弟的葉鼎之不會是個庸才,而且身為葉將軍的孩子,軍事素養(yǎng)想來也不會差。
若是好好培養(yǎng),說不準以后是個帥才呢,這樣的人怎么能被仇恨蒙蔽,沉淪其間呢。
如今的北離可還不太平,北邊的北蠻,南邊的南決,蠢蠢欲動的前朝余孽,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
“什么?”葉鼎之眼神熱切地看向她,見蕭鈺似乎在想著什么并沒有回應(yīng)他。
不過猶豫了一瞬,葉鼎之便已經(jīng)徑直朝她跪了下來,抱著劍向她拱手道“若是殿下可以幫葉云為葉家平反,葉云愿意此生隨侍公主左右,任憑驅(qū)使!”
蕭鈺下意識往旁邊一躲,避開他的行禮,天吶,誰懂,她就是無意識走了下神,怎么這就水靈靈跪下發(fā)誓了。
“你這是做什么,你我都知道葉家當(dāng)初是被誣陷的,就算你不說,本公主也是會盡力而為的,我嘛,跟其他皇子公主不太一樣,就是喜歡多管閑事?!?/p>
葉鼎之聽著她輕快的回答,放下手看向左手側(cè)背著手看天的背影,月光籠罩在她身上,不似世人,他想,那相傳住在學(xué)宮中的嫦娥也沒有這樣的風(fēng)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