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熱水來了！”
沈辭州拎著塑料袋，三杯冰美式撞得嘩啦響。
方偉奇跟在后面，懷里抱著一摞報名表，像抱磚。
顧照寒邊走邊低頭劃手機，突然停住
“論壇熱帖，你倆又上榜?！?/p>
標題：【JK社長后繼有人？報名表驚現(xiàn)神秘美女！】
配圖：一張糊成馬賽克的側(cè)臉，黑發(fā)、白T、脖頸線條比蟬鳴還干凈。
“下面評論99+，全在刷‘求微信’。”
方偉奇撇嘴：“關(guān)我屁事?！?/p>
話剛落，腳底踩到不知誰掉的筆，“滋溜”往前滑。
懷里的報名表“嘩”一聲散成雪花。
“我靠！”
他單膝跪地，手忙腳亂去撿。
一只白皙的手先一步撿起腳邊那張，遞到他面前?！敖o。”
聲音不高，帶著一點點沙，像冰可樂拉環(huán)剛拉開。方偉奇抬頭——
陽光從走廊天窗劈下來，照得那人睫毛鍍一層金。
他愣了兩秒，才伸手接紙：“謝了。”
對方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遠。
T恤背后印著小橘子圖案，隨著步伐一顛一顛。沈辭州吹了個口哨
“帥哥人氣預(yù)定了。”
顧照寒推眼鏡：“目測一米八三，肩寬腰窄，臉能當C語言封面?！?/p>
方偉奇收回視線，把報名表胡亂攏成一沓，鼻尖卻殘留一股淡淡的橘子汽水的味道。
桌子支好，海報貼上，粉裙社長在晨風里朝眾人wink。
新生圍了里三圈外三圈，手機咔嚓不停。
“下一個?！狈絺テ娴皖^拿筆，聲音悶在口罩里。
“學(xué)長好，我叫王可欣，我想學(xué)Python！”
“填表?！彼f出表格，順手接過下一份。
突然，指尖頓住。
姓名欄：李文勇
性別欄：女
方偉奇眨眨眼，再眨眨眼。
字跡干凈，筆鋒卻帶著勁，像誰用指甲在黑板劃了一下。
“李文勇？”他念出聲。
面前的人沒動。他抬頭——
還是剛才那個橘子T恤的男生！
黑發(fā)被陽光打出柔光，耳廓卻透著粉。
“到?！蹦猩鷳?yīng)。
聲音一出，周圍瞬間安靜。
“女的？”方偉奇嗓子發(fā)干。
“系統(tǒng)弄錯?！睂Ψ铰柤纾Z氣輕描淡寫
“我解釋過，沒人信?！?/p>
沈辭州在旁邊“噗”地噴水：“哈哈哈！李文勇，你名字自帶BUG！”
方偉奇卻笑不出來。
他盯著那三個字，像被誰拿錘子敲了一下腦門。
十年前，老居民區(qū)。
傍晚蟬聲聒噪，兩個小男孩蹲在沙堆里。
“以后一起考清大！”
“拉鉤！”
“誰反悔誰是豬！”
“我叫李文勇，你叫方偉奇，記住沒？”
“記住了！文勇哥！”畫面一閃，又被大雨沖散。
方偉奇回神，掌心全是汗。
“學(xué)長，表還要嗎？”李文勇問。
“要！”方偉奇猛地回神，筆尖在紙上戳出黑點
“你……住哪？”
“303。”
“女寢？！”
“昨晚調(diào)了，今天改去404。”
沈辭州笑得直拍桌子：“緣分吶！社長也住404！”
顧照寒補刀：“門對門，夜聊方便?！?/p>
方偉奇耳根發(fā)燙，低頭飛快寫字：“下午兩點，社團面試。”
“收到?！崩钗挠陆舆^表格，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
冰涼，帶著一點可樂罐上的水汽。
太陽升高，桌子被曬得燙手。
方偉奇卻覺得背脊發(fā)涼。他翻著剩下的報名表，一張張找。
終于，在最后一張，又看到“李文勇”三個字。
不同的是，性別欄被涂得漆黑，像誰用馬克筆狠狠抹過。
“誰改的？”他皺眉。
沈辭州攤手：“我不知道啊，剛才人多得要命?！?/p>
顧照寒舉起手機，屏幕定格在論壇一張新圖：
有人把“李文勇”姓名、性別、女寢303全標紅，配文——
【驚天大料！軟萌社長和神秘美女同居一棟樓！】評論區(qū)已經(jīng)蓋樓200層：
“這是什么神仙CP？”
“我先嗑為敬！”
“社長沖鴨！”方偉奇“啪”地合上手機，喉嚨發(fā)緊。
“胡鬧！”
手機震動不停。
【老趙】：方偉奇，來我辦公室！
【蘇渺渺】：社長，需要我?guī)湍銓懝傩陌竼幔?/p>
【陌生號碼】：學(xué)長，請問李文勇微信是多少？方偉奇把腦袋抵在桌沿，冰涼的金屬暫時壓住亂蹦的太陽穴。
沈辭州遞來冰美式：“壓壓驚?！?/p>
“滾！”
“好嘞。”
人群散盡，地上躺著一張折成方塊的便利貼。
粉黃色，畫著小橘子。方偉奇彎腰撿起，打開——
字跡還是那種干凈帶鋒：
“下午面試，我會準時。
另外，海報挺好看，粉色適合你。
——L”他盯著那行字，耳根“嗡”地燒起來。
所以，早上那瓶橘子汽水，也是他？
顧照寒忽然“咦”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支黑色中性筆。
筆帽裂了縫，筆身刻著一行小字：
【文勇專屬，勿拿?！克压P遞到方偉奇面前
“人剛走，筆落在這。”
方偉奇接過，指尖莫名發(fā)緊。下一秒，走廊盡頭傳來急促腳步聲。
一個戴鴨舌帽的男生低頭疾走，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
他經(jīng)過攤位時，偏頭朝桌上那沓報名表瞥了一眼，嘴角勾了勾，很快消失。
沈辭州：“那人誰？”
顧照寒：“沒見過?！?/p>
方偉奇卻注意到——
男生左手拎著一個空可樂罐，罐身商標：橘子汽水。陽光正好，可樂罐晃出一道刺眼的光。
那光像在對他說：
“好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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