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過后已是黃昏,而關于“賀還找紀衡約架”這件事被廣為流傳,賀還出教室時回望過去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見,陳行飛跑過來,抓住他的手腕:“還哥,你千萬千萬不能去,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做傻事嗎?”他臉色焦急,近看額上還有點點汗珠。
賀還掙開手上的桎梏:“當然不是去跟他打架,就警告一下?!标愋兴煽跉?,拍拍胸膛,“我就知道英明神武的還哥一定另有他法,需要我跟你一起嗎?”“不用?!辟R還回答,陳行剛想開口賣慘就被賀還捂住了嘴,并被威脅:“你要是敢跟我去就別再想來我家了?!标愋型最D時放大,像被捏住了命門似的,比了個OK的手勢便飛快溜走了。
賀還到桂花巷時遠遠瞧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站在路燈下,顯得格外單薄。“沒想到他還挺守時。”賀還不禁想,他拿著厚厚的信封朝那道背影走去,還未走進,紀衡便發(fā)現(xiàn)了賀還。
不知為何,他望著賀還時,卻覺得賀還同自己一樣,心里升起莫名情緒。賀還猛地將紀衡壓在墻壁上,他自己其實要比對方矮一截,明顯氣勢也減了不少,而紀衡的背一下抵在墻上,他吃痛悶哼了聲,他看向賀還,心里卻想著“太瘦了”。
賀還的一只腿頂著紀衡的膝蓋,“不就是缺錢么,我見得多了,也不差你一個。”紀衡疑惑的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
可賀還的眼神立即冷了下來,用信封一下一下慢慢拍著紀衡白皙的臉:“別這樣看我,以后離高二六班我妹妹賀之漾遠一點,別再去騷擾她?!闭f完,他把信封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桂花巷。
紀衡只覺得莫名其妙,蜷了蜷手指,感受著少年剛才帶來的溫度,耳尖也染上了霞色,桂花樹長得繁盛,但還沒到開花的季節(jié),枝葉層層疊疊,在風中輕晃。
回到家后賀還只去簡單洗了漱,便關燈睡覺。
第二日,賀還才到班級就被喊去了辦公室,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讓人身上暖洋洋的。
“老師讓你過來是有點事要跟你講……”“嗯嗯,好的?!辟R還站在胡霜辦公桌前,格外拘謹,乖的不行,一副三好學生的樣子,“這次的年紀第一是你,很不錯,但是老師聽說你去找紀同學麻煩,可否屬實???”
胡霜緊望著他,眉宇間帶著審問,一聽這話,賀還連忙搖頭擺手:“你信我啊老胡,這絕對是謠傳,我保證!”
一鍵三連。
胡霜這才松開眉頭,接著說:“還有就是紀衡會轉來我們班,我打算讓他坐你旁邊,你們好好相處,可以了,快回去上課?!?/p>
賀還睜大眼,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轟了出去。
好好相處個der?。。。?/p>
走進教室,他一眼就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對方正站在自己桌子旁邊整理東西,前桌的陳行興致勃勃地 跟他聊著什么,但紀衡也不予理會,偶爾點下頭,賀還在原地愣了片刻,紀衡剛轉身就迎上他的視線,不過很快又移開了,賀還也抬腳朝座位走去。
剛坐下就聽陳行道:“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是陳行,銀行的行,不讀行。”紀衡淡淡答:“紀衡?!币凰查g,陳行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僵下去,訕訕笑兩聲,轉過身去。
紀衡倒也沒在意,聽著老師講的重要知識點。賀還打算從桌肚里拿支筆出來,卻摸到一個熟悉的東西,他抽出來一看,是昨天的信封,短暫看了幾秒,發(fā)現(xiàn)還是與昨日一樣厚,他側頭悄悄打量身邊的人,看他握筆的手在書頁上快速移動,眸里盛滿專注。賀還勾了勾唇,心道:“這是繼續(xù)的意思嘍?”
風鈴在樹枝上不斷舞動,綠葉映出春天。
晚自習里,教室很安靜,只聽書頁翻動與風鈴作響,賀還不經(jīng)意往身旁瞥一眼紀衡,才發(fā)現(xiàn)他的桌面上擺著幾本刷完的套題,內心頗感震撼。
他刷的基本是物理和數(shù)學,不過現(xiàn)在正在寫英語,紀衡注意到了賀還的視線,停了一下,拿出一張便利貼,也不知在埋頭寫些什么,抬眸時將便利貼遞給了賀還。
賀還回過神來,那上面寫了幾道物理題,旁邊傳來聲音“這幾道題挺有意思的,你可以試著做做看?!痹捳Z比腦子快 他下意識說:“不用?!?/p>
紀衡聞言伸手想把便利貼收回來,不過剛才賀還看的那幾眼的確是被吸引住了,急忙開口:“算了,我試試?!彼窍肽没乇憷N,卻無意覆上那溫熱的手,兩人都愣了一會兒,賀還立馬彈開,奪走便利貼。
紀衡也收回目光,但當時,他的心奇怪地跳得很快,似想要沖破胸口一般。
賀還做得很認真,紀衡說的果真不錯,這些題都很有針對性,彎子也很多,不久,賀還抬頭望著紀衡,眼睛亮晶晶的:“你這套習題在哪買的?”紀衡聽即停筆,他眼前人看著有點呆,做完題臉紅撲撲的,眼中卻有抑制不住的驚喜。
紀衡在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lián)P了嘴角,沒有開口,只是合上書頁,一只手拿起習題,封面對著賀還方向輕輕晃了晃,說:“像書店那些都有得賣,學校門口商店也行可以?!?/p>
賀還隨口應了句,而放學時天色將晚,賀還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帶了作業(yè),便跟隨陳行先行離開。
紀衡走出校門,就聽:“衡哥!你這次出來的也太晚了吧?!焙诎道镒叱鲆粋€俊郎的少年,朝紀衡揮揮手,來人框住他的肩:“你讓我等的好苦。”紀衡甩開他的手:“顧淮?!?/p>
顧淮立馬后退半步,笑瞇瞇應道:“在呢?!?/p>
紀衡冷冷說:“籃球打多了別來我這兒發(fā)瘋?!鳖櫥从譁愡^來:“話說你怎么突然轉班了,姨讓你轉的?”他沉了聲,半晌才應:“嗯,應該是為了后面的集訓。”
顧淮忽地開口:“之前不有個小子堵你嗎,我打聽了,叫賀還,還跟你一個班呢,好像是個少爺,家里有錢,要不要我去說說?”說著還要跟空氣比劃兩下,紀衡說:“不用。”
想起今日與昨晚賀還的模樣,又道。
“還是個小朋友,不許去。”
賀還到家里時,賀之漾已經(jīng)睡下了,他回到房間,拿出今天老胡留的作業(yè),剛想下筆,手機微信里就響個不停,賀還“嘖”了聲,打開屏幕,劃到微信好友界面。
沒你不行:還哥睡了不,紀衡居然轉來我們班,還跟你是同桌,這什么天崩開局!
沒你不行:你說是不是老胡調的?
H:嗯。
沒你不行:我就知道,那接下來該怎么辦?
H:不知道。
回完這兩條賀還就熄滅了手機屏幕,并按了靜音,今天的作業(yè)很多,不過好在賀還一般速度都比較快,寫完最后一個字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紀衡,還好房門被及時叩響。
賀還起身去開門,發(fā)現(xiàn)是賀之漾,她的眼睛又紅又腫,衣服也打濕了一片,頭發(fā)貼著臉頰,不知哭了多久。
屋內,賀還滑動屏幕,賀之漾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坐著,很久之后,“哥,他現(xiàn)在不僅在學校貼吧里到處傳我的謠,還來找我要錢,我真的是實在沒辦法了就來找你?!薄八娴氖墙柕膯??”賀之漾點點頭,“他的IP也在這里,他還給我拍過江陽的照片和教室內。”
“是不是高三?”“是,他之前跟我說過,原本我跟他打算奔現(xiàn)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叫紀衡?!薄昂?,那你別擔心,快去睡覺?!?/p>
房間只剩他一個人,他躺在床上,回想從前的事,那個時候,雖然是親生的,但剛媽媽去世,爸爸就從外面帶回來一個私生子,父親帶著他自己一家人移民美國,留他和妹妹,他第一次明白原來分別是那樣痛苦,從那一刻起,他明白他不能再胡來了,因為他最后能依靠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小還,你要好好的,媽媽一直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