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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跋扈細心航×義無反顧灑脫潤
*三個瘋子在華光燈上彈奏的死亡終曲
陳天潤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輕的可怕,好像在風里飄啊飄,似乎要將自己拿悲哀的靈魂出逃、葬送在他們相愛相識的地方。
01.
陳天潤哭了無數(shù)個夜晚早已泛紅的眼眶和他那該死的沉在夜里的淚都砸進鏡子里,連心跳和鏡子都為他的悲傷起舞,只聽得見他的呼吸顫抖,顫抖,像迷茫流浪在世俗中的一個虛像,然后窒息、淹沒在幻想里。
不茍言笑的他在即將沉沒在夜色中的月光里蕩漾孤獨清冷的影子,散亂的頭發(fā)耷拉在他牽起月亮一角的手指。
他看見月色光影掠過。
華光燈下,萬千夢魘里唯獨窺見清澈的眼眸。
不再動彈的香煙盒,安靜無人的練琴房,雜亂無章的曲譜,再沒有響起過的旋律,枯死在春天里的花草,消失人煙里的身影。
這些關鍵詞組成他的春天。
02.
火紅的太陽炙烤著大地,盛夏的蟬鳴聲此起彼伏,仿佛在訴說著炎熱的故事。濃郁的陽光卻為這個季節(jié)注入了無盡的活力,似乎與所有擁有盛夏的站在街頭的少年都有了屬于自己的夢。
兩年前,他和左航不乖。
左航和陳天潤在學校屬于很拉風的情侶,兩個人騎著違法改裝過的摩托車,挑染的深藍發(fā)絲在風中張揚,嘴中叼著的黃鶴樓在彼此頸窩處燙出一個洞來,他們笑的肆意張揚,義無反顧。
左航任憑陳天潤用手按住他的后頸,卑微的時候就叫他潤哥,當然,除了陳天潤搶走左航嘴里還沒抽完的黃鶴樓時,他被嗆住也只會哼唧唧貼緊陳天潤的后背。
左航嗅見,燥熱夏日里陳天潤頸窩處淡淡的梔子花味。才發(fā)覺自己早已與夏日融合,青春期的躁動和無可奈何的心跳見證他們的靈魂逃亡。
于是他將陳天潤按在懷里時,打趣笑他是自己親手中的梔子花,是他夢見縈繞的求之不得的繆斯。
陳天潤叼走了左航手指掐著的黃鶴樓,望向窗外無邊無際的湛藍天空,他的眼眸失意,刺眼的陽光正當要襲入他的眼,左航扯過他的衣角將陳天潤撐在懷里。
纖細的手指在他的腰上滾燙的要烙印出個記號。
他們一對視就笑了,不顧風的熱烈與夏的燥熱,在張揚的奔向前方的夏風中擁抱彼此凌亂的身體,呼吸漸漸打薄,都化作一個綿長而輕柔的吻。
陳天潤說,他們是史鐵生筆下的春光迷亂。左航?jīng)]聽見風里關于夏的一切,卻感受到了關于他的夏天的所有,擁抱的溫度是心跳與夏天相吻。
梔子花開時彼此的分離卻沒像小說情節(jié)那般復雜,只是左航從嘴里吐出的安慰字眼都被埋進了一封無人打開的信件,沾著校園里盛開的梔子花香,還藏著一包沒有開封的黃鶴樓。
還沒等到夏天的結束,陳天潤的淚水卻連帶著他的身影在楓葉還未落下時,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時,漸漸的消失在這個世界里。
他穿著左航送他那件早已經(jīng)泛黃的白襯衫,手里提著的行李重的不像話,那樣狼狽的身影在站頭來來往往走了好久好久,反復往回望,似乎在看車站的另一邊有沒有左航的影子,或許是不是能聽見自己無助的吶喊。
直到黃昏和身體相擁,他忽然感受到一絲絲冰涼,陳天潤才嗅見秋天的希望和到來,卻涵蓋著他心中的悲傷和秋日的凄涼,于是,沒有猶豫,義無反顧的坐上了回老家的火車。
手指縫隙里掐著的黃鶴樓讓他似乎還能嗅見大街小巷里左航身上的氣味,黃鶴樓是女士煙,不刺激,沒什么味道,但是陳天潤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想起彼此熄滅了香煙無拘無束相吻在街頭時,總能聞見的那股淡淡的梔子花香。
無眠的夜里,他總是會想起來。
03.
夏天還沒來的時候,陳天潤還是學校里不起眼的小透明,他的朋友無非是幾個思想落后的學渣,翹著二郎腿在課堂上打呼嚕,放學后圍在后巷里打架,陳天潤會笑著拒絕許知九遞過來的華子,說自己不愛抽刺激味兒的,而且沒這個愛好。
許知九說他是自甘埋沒在人煙滄海一粟的灰塵,意思就是哥們兒啊,不起眼就算了,咱得迎合時代呀。陳天潤卻還是推搡著搖搖頭說自己不想成為無聊的大人。
他未曾想過枯木逢春的夜晚里自己潛意識里掙扎的靈魂,還有埋沒在記憶里幼稚的孩子,或許也不懂,不知道自己比一下雜亂的字堆積的意義,不知道此刻窗外是否生長著枝丫,不知道混沌的腦子還能不能記得自己的存在。
也許刺痛的話語不能將自己無知的靈魂罵醒,陳天潤總是笑著點頭似乎在默許老師們的批評還有同學們的謾罵,擺在桌子上的書被他一頁一頁撕下來,折成一個又一個破碎的紙飛機。
許知九撿起散落在他書桌前的紙飛機,笑他是個腦子進水的家伙,說陳天潤和他是沒頭腦與不高興,然后用手輕輕撕碎了撿起的紙飛機。
紙飛機破了個洞。
他和陳天潤透過洞向外看。
紙飛機如同被打碎的夏天,爛漫的陽光收入親手撕出的洞中,散落在窗前的梔子花瓣和漫天的蒲公英鑲嵌在這幅畫框里。純白與鵝黃交融,涂抹在陳天潤的眸色,倒映出純潔與溫暖的向往和未知旅途的灑脫天真。
許知九用手肘敲他的肩,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在心里驚訝感嘆著畫面的美麗和心中的感觸。許知九玩笑般說,自己將來想成為一個畫家,記錄世間所有美好的事物,然后呢,再賣出去,有錢了就和兄弟們吃香喝辣,在弄波大的,炒股票,炒房地產……
他沒有問陳天潤,這傻子看起來心中別無所想,只追求眼前所有就足夠了。
陳天潤將自己對于春天的感想寫進了貼吧,通常是看著湛藍天空油然而生的話語,或許再復雜的字眼都不能完完全全描繪、體現(xiàn)自己的別樣感受。
很快有人在他的帖子下評論,說帖主一看就還是個沒經(jīng)過世俗鞭打的少男,要多多去增長閱歷,別天天到晚寫些沒實際的,浪費青春年華。
一個叫“愛好是寫歌”的用戶點贊最高,寫道,或許現(xiàn)在看看窗外的春夏秋冬并不能真正感受所有,但是我們至少擁有一個去擁抱他們的理由。
講實話,這句話寫的很高級,其實意思是:趁現(xiàn)在少年,可以大膽勇敢的去擁抱自己所有喜歡的事物,就算不能看的很全面也沒有關系。
陳天潤默默的點了個贊,其實他也不太懂春夏秋冬的滋味。
還是說他原本就是沉淪在與世界隔絕的幻想里,他沒有看過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年輪,沒有吻過一年四季都野蠻生長的靈魂,所以說嘛,這些事情與他本就無關。
可是非得說的那么文藝嘛,想來也沒有必要,倒不如說的簡單直接一點,說青春就是少年。陳天潤的筆墨在紙上斷了又斷,他有些不耐煩的打開了貼吧,疑惑的留下一句,我就是單純記錄生活,沒有那么多想法。
他的手指不停的在屏幕上戳了又戳。也是,自己又不是作家,沒有枷鎖和負擔,無非就是熱愛生活有點自命不凡罷了,這個有什么嘛,本身就是少年。
對方很快回答,大膽試試看。
04.
陳天潤緊緊抱著那把陪伴多年的木吉他,琴身上斑駁的痕跡記錄著無數(shù)夜晚的低吟淺唱和青春的熱血激昂,他包里還帶著幾包黃鶴樓和幾本厚重的記錄本,用來寫些有關于自己滾燙青春的故事。
陳天潤側過頭看左航,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露出笑容,嘴里吐出的約定話語一五一十被記錄下來,說去到北京要成名要賺錢,說要一個家,在風中淚水滾燙片刻時,他們都默契的擁抱在一起。
他忽然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如同夏日里不再沉默的心跳和野蠻生長的梔子花,似乎都要沉淪在這個綿長溫暖的懷抱里,泛紅的眼眶里翻涌的淚水劃過紅透的臉頰,好燙,好熱。
陳天潤忽然間不知怎么描述這種感覺,他只想到史鐵生散文里寫的熱愛搖滾音樂的流浪家,在夏夜里流淌無數(shù)次的洶涌的愛意和張揚肆意灑脫騎摩托在街頭抽黃鶴樓,化作一個在風中瘋狂的親吻。
站在重慶這座充滿回憶與故事的城市邊緣,左航和陳天潤的心中涌動著復雜的情感,他似乎還能聽見耳邊嘈雜的談論和濕潤的淚水流落在耳廓。
夕陽的余暉灑在嘉陵江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也在為他們的離別添上一抹不舍的色彩。這座城市,見證了他們的歡笑與淚水,也見證了他們的夢想與堅持,是他們青春記憶中最重要的一章。
重慶,再見了。
左航輕聲說道,眼神中既有對過往的留戀,也有對未來的憧憬。他轉頭看向陳天潤,發(fā)現(xiàn)對方也正凝視著這座城市,眼中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是啊,雖然這里是我們最初相遇的地方,但就像你說的,前方還有更好更美的未來在等著我們。陳天潤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堅定,幾分期待。他緊了緊手中的木吉他,這把陪伴他們走過無數(shù)日夜的老伙伴,此刻似乎也感受到了。
左航回頭,兩人目光交匯,無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明。他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抹不羈的笑。當然,從決定輟學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jīng)沒有了退路。北京,那里有我們的舞臺,有屬于我們的光芒萬丈。
左航手中的黃鶴樓熄滅了,一圈又一圈的煙霧里他親吻愛人的眸。
隨著一聲轟鳴,摩托車如同離弦之箭,劃破清晨的寧靜,向著東方,向著那個充滿無限可能的北京,義無反顧地奔去。風在耳邊呼嘯,仿佛也在為他們加油鼓勁,沿途的風景如電影畫面般一幕幕掠過,但他們的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個遙遠而又清晰的夢想。
陳天潤和他在風中笑的顫抖,肆無忌憚的擁抱相吻,甚至用手輕輕按住彼此的頸窩,對視一眼又沉入愛人如海洋般清澈的眼眸,快要呼吸不過來時只需要一個綿長曖昧的舌吻。
這是一場青春的賭局,他們用自己的全部作為賭注,只為那一刻,能在北京的夜空中,用音樂和夢想點亮最璀璨的星光。
在北京流浪的日子并不好過。老街區(qū)四周總是嘈雜,漫過整條街的擁擠的人群,麻木煩躁的像數(shù)落在這個世界里被拋棄的流浪漢??墒?,從街頭看向街尾,哪有一個人不在流浪,只是在慌亂的張望中找到生機,又或者漫無目的的像螻蟻般生存下去,咬碎在肚子里咽住的真實想法和莫名其妙的頹廢好像都是大街小巷里蔓延的病毒。
在這里抽黃鶴樓的少見,更多的是抽華子的年輕人,不約而同的緘默,他們大多靠在不知名的街角里,妄想用夢想掩蓋眼前殘酷的現(xiàn)實,偶爾和同伴頂上兩句,小心翼翼的提心吊膽偷偷拿走被踩爛的煙盒,在和別人吹牛時張揚的炫耀起來。
老九早已等候多時,他站在窗邊,手中把玩著一把舊吉他,眼神深邃而充滿故事。見到陳天潤與左航,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老友重逢的喜悅,也有對未來無限可能的期待。
來了?
老九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簡單兩個字,卻仿佛包含了千言萬語。無需多言,三人相視一笑,那份默契與信任,足以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著夕陽的余暉溫柔地灑在那間藝術小樓的每一個角落,陳天潤、左航與老九圍坐在窗邊,三把吉他靜靜地躺在他們各自的膝上,仿佛也在期待著即將奏響的樂章。窗外的世界漸漸沉入一片金黃與淡紫交織的暮色中,而室內,卻被他們心中燃燒的夢想之火照得通明。
老九輕輕撥動了手中的舊吉他弦,一串悠揚的旋律隨即流淌而出,那是他們共同創(chuàng)作的第一首曲子的前奏,每一個音符都承載著過往的汗水與歡笑,也預示著未來的輝煌與夢想。陳天潤和左航默契地跟上,三人的和聲如同天籟之音,交織在一起,穿透了小樓的每一個角落,也穿透了時間的壁壘,將這一刻定格成了永恒。
左航別過腦袋看陳天潤,恰巧,他也在看左航,愛人的眼眸像沉淪在大海里擁抱世界的邀請,像是淹沒了沉溺在此時的無數(shù)快速的心跳。
暖黃色的陽光中他透過心跳看愛人的眸,叼起的黃鶴樓沒有點燃,只是在嘴里含著像是欲蓋彌彰的靈魂接吻。
他們的歌聲中,既有對過往努力的肯定,也有對未知挑戰(zhàn)的坦然面對。每一句歌詞,都是他們心靈的寫照,是對音樂無盡熱愛的宣言。隨著曲調的起伏,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更加堅定的光芒,那是對夢想的執(zhí)著追求,也是對彼此間深厚情誼的珍視。
在那晨光熹微的小巷深處,幾人自詡為音樂的狂徒,非但未加辯駁,反倒是相視一笑,以一抹不羈的文藝情懷,為他們的樂隊冠以了“華光里的塵埃”之名,仿佛塵埃亦能在光芒萬丈中翩翩起舞。
晨曦初破,小巷的寧靜被一曲悠揚的長笛悄然撕裂,那旋律如同晨曦中的第一縷陽光,穿透了薄霧,喚醒了沉睡的世界。隨著街道漸漸熱鬧起來,人群如潮水般涌來,他們便換上了搖滾的戰(zhàn)袍,吉他與貝斯的轟鳴交織在風中,如同夏日里最熱烈的呼喚,響徹云霄。那一刻,他們的靈魂仿佛掙脫了束縛,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與這不羈的旋律共舞。
演出過后,喉嚨已啞的他們,不約而同地聚在那間充滿故事的小屋內,啤酒的泡沫與黃鶴樓的煙霧交織成一幅生動的畫面。麻將的碰撞聲與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兄弟間無需多言,一杯又一杯,只為那份純粹的情誼干杯。
陳天潤此刻顯得有些不勝酒力。一杯葡萄酒下肚,臉頰已染上了晚霞般的緋紅,他搖晃著腦袋,雙手無力地撐著桌沿,嘴里喃喃自語,語無倫次,眼神中卻閃爍著對音樂無盡的熱愛與執(zhí)著。桌上散落的曲譜,如同他心中的旋律,雜亂而又充滿生命力。他的睫毛輕輕掃過那些曲譜,仿佛每一根都承載著他對音樂的深情,而那不經(jīng)意間滑落的淚珠,在桌面的光影中蕩漾開來,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左航見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他伸出指尖,輕輕掠過陳天潤濕潤的鼻尖,指尖傳來的溫度似乎能撫平一切疲憊與憂傷。他凝視著陳天潤那雙濕潤的眼眸,那里不僅有透盈的淚珠,更有因酒精而泛起的桃花色,美得讓人心動,也讓人心疼。在這一刻,無需言語,他們之間的默契與情誼,已勝過千言萬語。
他心中暗忖,這便是瘋狂的夏日,一個無拘無束、肆意揮灑的季節(jié)。他渴望擁抱這份狂熱,去做那些心中所愿之事,去成為那個他們共同憧憬的自己。在這條充滿激情的音樂搖滾之路上,他誓要毫不保留地吶喊出自己的熱愛,讓每一個音符都成為對夏天最熱烈的贊歌。
夏日的陽光如同熾熱的火焰,不僅照亮了前行的道路,更點燃了他內心的熊熊烈火。這份熱烈,不僅僅屬于季節(jié)的更迭,更是他心中那份對音樂無盡追求的寫照。在搖滾的浪潮中,他仿佛融入了這片夏日的海洋,與風共舞,與音共鳴,將每一份熱愛都化作最直接的吶喊,響徹云霄。
左航想用愛詮釋音樂。
他要活得轟轟烈烈,無所畏懼,如同夏日里最絢爛的煙火,照亮自己的天空,然后去愛值得的人。
夏天不就是要轟轟烈烈嗎?
05.
夜幕如一位沉默的旁觀者,緩緩降臨在這座燈火闌珊的城市之上,霓虹燈光的閃爍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與冷漠,它們無情地映照著三個踉蹌前行的身影。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手機里d音的旋律悠然響起,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曲調,正是他們傾注心血創(chuàng)作的歌曲。那一刻,他們的心情無疑是復雜的,既有對作品被認可的欣慰,也有對現(xiàn)狀的無奈與遺憾。
他們回想起那些日日夜夜,埋頭于創(chuàng)作之中,每一個音符都承載著他們的情感與夢想。然而,由于種種原因,他們選擇了線下演唱,享受與觀眾面對面的互動與反饋,卻忽略了線上平臺的廣闊天地。如今,這首歌被他人搶先發(fā)布,并在d音這樣的熱門平臺上廣泛傳播,他們不禁感到一陣失落與懊悔。
如果我們當初就選擇在線上發(fā)布這首歌,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這三人,如同被命運遺棄的旅者,肩并肩,卻各自背負著難以承受之重。他們的沉默,是對過往輝煌的追憶,也是對未來未知的彷徨。
現(xiàn)實的利刃卻無情地割裂了這份美好,他們的心血之作,非但沒有收獲應有的掌聲與贊譽,反而淪為了他人手中的商品,被包裝、被販賣,最終響徹街頭巷尾,而他們,卻只能站在角落,默默承受這份諷刺與無奈。
陳天潤說,我們不妨去問問。
當他們滿懷希望地敲響那家公司的大門時,迎接他們的卻是冰冷的拒絕與無盡的等待。公司的大門如同銅墻鐵壁,將他們隔絕在真相的彼岸,而那些看似光鮮亮麗的表象背后,隱藏著的是更加陰暗與殘酷的現(xiàn)實。
不知什么時候竄出幾個人將他們三個人拖走,又在帶到哪里去了。陳天潤逐漸聽不清四周的雨聲,還有自己微弱的哭泣,只是好痛好疼,這個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了自己殘廢的軀體,直到靈魂的逃離。
雨,仿佛是天空的眼淚,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不幸。雨絲與血痕交織在一起,模糊了他們的視線,卻也讓他們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洗禮。
想哭,可是哭不出來。
這條音樂之路,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艱難許多,但它也更加堅定了他們心中的信念——真正的藝術,不應被世俗的塵埃所掩蓋,不應成為他人利益的犧牲品。
三個人在醫(yī)院躺了一個星期。
老九掛著個雞脖子,笨拙的喝著白粥,笑容苦澀又難堪,除了嫂子過來看望她時,他才會坐的端正,白粥喝的干干凈凈,笑嘻嘻的和嫂子畫大餅。
陳天潤戒了煙。只是偶爾盯著左手受傷卻仍要抽黃鶴樓的左航,一圈又一圈的煙霧將他清秀的臉龐籠罩,透露出悲傷和蒼白無力的神色,他的睫毛輕顫著,像一只脆弱的衰退的破碎蝴蝶,似乎還在亂世生存中無力的掙扎。
但是至少,兩個人彼此哄著逐漸憔悴的他們,內心還有對于音樂的熱愛和生活的希望,因為眼前還有你我在支持彼此,足夠了,足夠了,出不出名并不重要,你在不在我身邊陪我唱歌更重要。
直到那個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穿透云層,照耀在大地上時,老九站在那扇半掩的窗前,晨光溫柔地拂過他的臉龐,卻也映照出他眼中難以掩飾的哀傷。
《我在,暗花看》,這本是他為摯愛的妻子傾注心血創(chuàng)作的一曲,字里行間滿載著他們的點點滴滴,每一個音符都跳躍著他們共同度過的溫馨與歡笑。然而,命運弄人,這首歌還未來得及見證他們的幸福,就被突如其來的糾紛所困,仿佛連這份最后的紀念也要被無情地剝奪。
老九的手輕輕摩挲著那張泛黃的曲譜,指尖傳來的觸感,是他與妻子之間最后的聯(lián)系。他做出了決定,不再讓這首歌沉睡于無盡的紛爭之中,他要讓它以自己的方式,綻放出屬于他們的光芒。
老九帶著那份堅定與不舍,悄悄地拿走了《我在,暗花看》的曲譜。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拉長,顯得既孤獨又決絕,仿佛是在向過去告別,又似是在向未來宣戰(zhàn)。
他知道,這一走,便是與妻子在人間的最后告別,但他也相信,在某個平行的世界里,他們定能再次相遇,共賞那朵只屬于他們的暗花。
直到最后一盞燈熄滅,夜色完全吞噬了世界,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只留下他與那份未了的情緣,在黑暗中靜靜守候。
至此,他們再也沒有看到過老九。
06.
火車終于在山東停了下來。
陳天潤似乎還能望見,波光粼粼的嘉陵江旁依偎在光影里交換余生相吻的兩個幼稚的少年。然后他們騎上摩托車,在崎嶇的泥濘路上一道深深的印記,張開的手臂在迎接熱烈的夏夜的風,那眼眸里分明閃爍的,是組成夢想的奢望。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翻涌,那些與音樂共舞的日子,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他們曾經(jīng)灰暗的世界。他們曾以夢為馬,以汗為墨,以淚為弦,共同編織出一曲曲直擊心靈的旋律。
可惜顛沛流離的他們終究在逃往世界這條道路上,變成了形單影只的個體。
可是淚水怎么會模糊他在記憶里的身影呢,不會的,不會的,只是自己越走越遠,消失在過去,埋葬在塵埃里的那樣一個記不清的人。
眼前更迭的重復的暖陽倒顯得他無助的多么渺小,陳天潤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輕的可怕,好像在風里飄啊飄,似乎要將自己拿悲哀的靈魂出逃、葬送在他們相愛相識的地方。
后來,是個秘密。
陳天潤的兜里還留下幾包包裝破洞的黃鶴樓,只是他早就戒煙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點燃華光里的塵埃。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