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起霧了,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幾個小販行色匆匆,但又生怕撞倒了人。
此時,一輛人力車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寂靜的街道上,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劃開了北平厚重的白霧。車上坐著一名年輕的男子,正在閉眼休憩。雖然一路顛簸,穿行于狹小泥濘的道路上,周圍不斷有人匆忙跑過。但是看見他,卻只覺舒緩安寧。他身著一襲白色長衫,布料雖不顯昂貴,但在他周身氣質(zhì)的影響下,仍是平添了貴氣。但他的眉眼透露著疲憊,顯然這一段路程并不輕松,但非走不可。
“先生,給您送到了?!败嚪蛲O履_步,提醒著坐在車上的人?!倍嘀x?!澳凶訙睾偷拈_口,他的聲音也當真不負他的長相,如三月的風一般溫和而又不失力量,無端的讓人沉醉。他又給了車夫一些小費,在車夫的道謝聲中抬頭望去,朱紅的大門上是一塊充滿歲月痕跡的匾額,”周府“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奪人眼球。車夫離去的吆喝聲讓男子回了神,他拎起小行李箱敲響了門,心中沒來由的想著”早春的北平果然還是冷的“。很快一名管家裝扮的中年男人拉開了門,他一見面前站著的青年,便止不住的激動道:”二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他又壓低了聲音,接過了箱子,說道“大少爺剛剛出門辦事兒了,家中大少奶奶還在休息,您先進來吧,可吃過早飯了嗎?”青年進了門,邊走邊溫聲道:“德叔,我吃過了,你也別忙了?!彪S即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道:“只是我大哥何時成家了?”德叔面露難色,沉默了片刻,答道:“這事兒您還是問大少爺吧,說來也是一樁孽緣?!?/p>
青年不再追問,轉(zhuǎn)而說道:“德叔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愛聽你喚我二少爺,還是叫我昭明吧?!钡率瀹敿椿卮鸬溃骸岸贍?,您是主子,禮不可亂。”周昭明知道德叔的性子,便也不再強求,他只是想著“不知北平的霧何時可以真正的消散”。
接下來的一段路,便是德叔在敘述這幾年北平幾大家之間發(fā)生的大小事,周昭明是不是點頭予以回應(yīng),但不做任何評價。不多時,二人便到了周昭明此前一直居住的院子,德叔開口道:“二少爺,您雖然外出留學了,但這間屋子日日有人打掃,屋中的東西也都是原來的樣子,沒人動過。”周昭明粗略一看,便知道這間屋子定然有人用心的收拾著,便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他頓了一瞬,還是向德叔道了謝,但德叔卻顯得十分惶恐,他連忙回答道:“這是我們做下人的本分,二少爺可千萬別這樣了?!敝苷衙黠@然早已料想到了德叔的反應(yīng),便不再多言,讓德叔先行離開。
德叔躬身退出了屋子,偌大的空間便只剩周昭明一人。他重新細細的審視了自己的屋子,看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終是有了回歸故土的實感。將自己的行李整理好之后,雖然疲憊不堪,但他卻莫名的想在家中走一走。
于是,他走出了房門,向著庭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