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萬次回眸》第五章·燼悔

藥廬的瓦罐在第三聲更響時炸裂。

谷主盯著四濺的藥汁在青磚上勾勒出類似血痕的紋路，就像當(dāng)年他從戰(zhàn)場爬回云憂谷時，在雪地上拖出的那道蜿蜒紅線。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時，他竟恍惚覺得是十年前那個雪夜的回響：

"師兄還在自責(zé)？"

月光穿過窗欞，將修的身影切成碎片。這個總戴著青銅面具的藥師，此刻手里把玩著墨雪當(dāng)年沒喝完的藥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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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折·藥罪**

"你早知道那碗安胎藥會被調(diào)包。"谷主突然掐住修的脖子，將他按在藥柜上。當(dāng)歸罐翻倒，棕褐色的藥材灑在兩人衣擺，像干涸的血跡。

修的面具歪斜著露出半張燒傷的臉："我提醒過你，墨蘭宗主送來的侍女有問題。"他指尖彈出一枚銀針，正是當(dāng)年墨雪繡花用的那種，"可師兄眼里只有'絕不能讓她知道混沌盯上胎兒'..."

柜頂?shù)奶展尥蝗积R聲嗡鳴。谷主松開手，看著那些罐子里浮起的幽藍光點——那是十年來他收集的、所有死于混沌之戰(zhàn)的孕婦殘魂。最亮的一簇，來自身宗最年輕的女醫(yī)師，她曾在墨雪小產(chǎn)那夜試圖報信。

明月躲在門外，突然被誰捂住嘴拖進陰影。她聞到淡淡的梅花香，是墨雪顫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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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折·焚憶**

修在寅時獨自登上焚藥臺。

明月看著他將那些藍色光點倒入青銅鼎，火光騰起時竟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景象：身宗侍女往藥罐滴入藏紅花汁的瞬間，另一個黑影同時向云憂谷的井里投毒——那人戴著唐明的臉。

"看懂了嗎？"修突然轉(zhuǎn)向明月藏身的方向，"當(dāng)年他們雙線下毒，就算師兄換掉墨蘭送的藥..."

一柄冰刃抵住修的后心。墨雪從火光中走來，腕間銀鈴無風(fēng)自動："所以你一直知道，孩子真正死因是谷主中的毒通過血脈..."

她的話被谷主痛苦的嘶吼打斷。那個永遠挺拔的身影此刻蜷縮在藥碾旁，十指深深摳進地面——就像墨雪當(dāng)年在產(chǎn)床上抓裂床板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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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折·燼語**

黎明前的黑暗中，修揭下了面具。

明月倒吸冷氣——那張與谷主七分相似的臉上，布滿了墨雪腹部疤痕同款的月牙形印記。修苦笑著解開衣襟，更多傷疤組成詭異的陣法。

"當(dāng)年我為救師兄，把他中的'血脈溯毒'引到自己身上。"修的手指撫過最深的那道疤，"但這些痕跡，是墨雪姑娘的韻力所留。"

墨雪踉蹌后退。她想起小產(chǎn)時無意識爆發(fā)的韻力沖擊波，原來當(dāng)時隔壁藥廬里...

谷主突然將修推向門外："走！趁混沌還沒發(fā)現(xiàn)你是活的解毒引！"他轉(zhuǎn)身死死抱住墨雪，"對不起，我該告訴你唐明是假的，該告訴你我們的毒會..."

晨鐘突然敲響。第一聲里，修的背影化作漫天藍蝶；第二聲里，明月看見谷主后頸的疤痕正在滲血；第三聲未響，墨雪已咬破手指，將血珠按在那道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