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生疏果然是一句玩笑。

他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而修長勻稱，無論是握筆寫字、還是撥弦彈琴，都是極合適的。

琴弦如絲，他指尖一滑，便有流暢的琴音緩緩流出，若秋水潺湲，淙淙裊裊，纏綿婉轉(zhuǎn)又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濃烈，好似暖煦的陽光透過輕紗攏在身上一般。

一曲畢，玄凌含笑看她，“想學(xué)么？”

“當(dāng)然想學(xué)！”

知韞小雞啄米式點(diǎn)頭，又問，“這是什么曲子？”

玄凌挽著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將她攏在懷里，下頜抵著她的頸窩，輕聲道，“此曲喚作《鳳求凰》?！?/p>

《鳳求凰》？

“原來這就是司馬相如作給卓文君的《鳳求凰》？”

知韞先是一愣，而后側(cè)著臉看他，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那倒是還挺好聽的！”

玄凌一頓，眸底的笑意散了幾分，抿了抿唇，“所以？”

“所以請陛下教我呀！”

她卻當(dāng)做沒看見，興致勃勃地伸手在琴弦上試著撥弄，卻不得其所，笑嘻嘻問他，“這個(gè)學(xué)著難不難??？”

玄凌:“……”

他心里突然澀澀的，有些不舒服。

輕輕擰了擰她的臉頰，握著她的手撥弄琴弦，聲音輕如清雪，帶著幾分鬧別扭的滋味，涼涼地落在她耳畔。

“琴曲不難，難在琴心，韞兒是該好好學(xué)。”

知韞:“……”

她忍了忍，終于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開心啦？”

小姑娘轉(zhuǎn)過身子，伸手環(huán)抱著他的腰身，小腦袋趴在他的胸膛上，明澈杏眸轉(zhuǎn)盼流光，吃吃地笑著。

“陛下怎么這樣小性？萬一嚇到我怎么辦？”

玄凌:“……”

他哪里還不知道她在使壞呢？

“小壞蛋！”

摟著依偎在他懷里的小姑娘，心底卻早已軟成一片。

“作弄我，就這樣高興？”

其實(shí)也覺得自個(gè)兒好笑，竟這樣容易就被她把控住心緒了。

“哪有！”

知韞皺了皺鼻子，才不肯認(rèn)，笑嘻嘻道，“人家也是頭一回聽這曲《鳳求凰》嘛！”

不過這曲《鳳求凰》的寓意，她還是知道的。

——他在表達(dá)心悅之情嘛！

“哦，這樣??？”

玄凌笑吟吟看她，就當(dāng)是信了。

“那也不打緊，往后韞兒自個(gè)兒學(xué)會(huì)了，就知曉了，對(duì)不對(duì)？”

他低下頭，啄了啄她的唇，輕聲道，“若有一天，韞兒也肯為我彈一曲《鳳求凰》，那定是世間最美的曲子?！?/p>

不似如今這般，縱然笑的又甜又乖，張口閉口都是“陛下最好了”、“最喜歡陛下”的話，卻半點(diǎn)也不入心，全都是拿來哄他的甜言蜜語。

知韞的眼睫輕顫，抿緊了唇。

只是還不等她說什么，他便又恢復(fù)了一慣的從容溫煦。

“回頭等韞兒學(xué)會(huì)了，便是韞兒撫琴、我來吹笛，琴笛相和?！?/p>

她咬了咬唇，悄咪咪抬眸，見他依舊溫柔含笑，才緩了心神。

“好呀！”

她指尖撥了撥琴弦，彈出幾個(gè)斷斷續(xù)續(xù)的音調(diào)，隨口問道，“那陛下是不是還要去尋一支笛子來配我這琴？”

“那是自然?！?/p>

他一時(shí)也沒多想，隨口接道，“長相思的琴音，自然要配長相守的笛音，才算得上無雙之……妙……”

不知想到什么，玄凌神色一僵，而后微微蹙眉，看著這架琴的眸光中，竟是平添了幾分冷淡與嫌棄。

他連忙握著她的手，取了帕子輕輕擦拭，而后抱著她起身離開，“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未處理完，韞兒陪著我一起，好不好？”

知韞抬頭，滿是茫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