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鑫聽完解釋，眼神在顧枝和肖戰(zhàn)兩人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默契的不再追問。

“你感覺傷口怎么樣？還疼嗎？”

顧枝上前，坐在她床上，眼神透著擔(dān)憂。

“欸呀，沒事啦。我剛剛就是不小心扯到了傷口，沒什么大礙的?！?/p>

趙鑫對著她笑了笑。

醫(yī)院每天都是人來人往，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很少有人一生中生不了幾次病，大多數(shù)人都會生上幾次不大不小的病癥，運氣好了可能就只得幾次發(fā)燒感冒的小病，要是運氣不好，可能一次大病就會要了人的命。

人在病痛面前，實在是太渺小了。

每天都有人哭，每天也有人來笑。顧枝在醫(yī)院陪著趙鑫的這段時間，她見識過了太多的悲歡離別，人間百態(tài)。

和趙鑫同個病房的有個小姑娘，得了白血病。因為家長沒錢給她住更好的病房，所以她只能和普通病人一起住在十幾人一大間的病房。

為了保護自己不被細(xì)菌感染，她只能每天都帶著口罩，連自由呼吸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她每天都要喝很多很多的藥，手上被扎滿了針孔。明明才幾歲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受了這多苦。

她的父母為了給她籌錢治病，父親在外面干著高危的工作，來不了醫(yī)院看望她。母親每天在醫(yī)院陪著她，她不哭不鬧，醫(yī)生讓干什么就干什么。

趙鑫快要出院的前幾天，那個小女孩在化療途中沒撐過去，去世了。

她的母親跑到化療門外大哭，醫(yī)生和來往的路人怎么勸她她都不應(yīng)聲。

她只是一味的哭喊道：“她明明很愿意活的，她才這么小，她還沒上過學(xué)??！她才這么小，她才九歲，才九歲啊！”

顧枝不忍心看到這一幕，但是沒辦法，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小女孩兒也不會回來。

她母親在化療室外面哭了一個上午，到最后是她從工地趕來的老公把她和小女孩兒的尸體接走的。

小女孩兒被蓋上白布從化療室推出來，是她父親親自推出來的。

一路走過去，她的父親親自把她送往火葬場。

那是顧枝第一次見她的父親。

這是一個年近四十卻頭發(fā)花白的男人，穿著工地的工作服，帶著安全帽，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他好像做的工作是高空作業(yè)，給人家在十幾層樓的外面裝修。

他臉上還都是灰，手剛洗過，但是灰沒洗干凈。

他把自己的媳婦扶到旁邊的鐵椅子上，把女兒推出來。

這是顧枝第一次看到一個頂天立地的父親哭，他顫抖著抱住自己的老婆，掀開蓋在女兒臉上的白布，讓她媽媽再看一眼自己的寶貝。

他抱著他的老婆，他老婆抱著他，他們一起看向躺在冰冷白布下的女兒，泣不成聲。

顧枝隨著圍觀的群眾一起走了，醫(yī)生們也沒有催促這悲痛的一家。他們嘆了一口氣也跟著人群走了。

之后的事情都是顧枝聽說的了。

聽說那個女孩兒的父親親自把她推向了火葬場火花，買了一個最貴的爐。

他們好像就只有這一個女兒，回去之后就給這個小女孩兒辦了葬禮。

顧枝再次見到那家人就是在幾天之后了。趙鑫也快要出院了。那個小女孩兒的媽媽來醫(yī)院收拾小女孩兒的東西，幾天不見，顧枝再去看她時，她的身體好像出了一些變化。

頭發(fā)變白了，眼神暗淡無光，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她收拾自己女兒遺物的時候，眼睛里才會有一些溫暖的情感流露。

顧枝沒上前打招呼，到最后她走了顧枝也沒有上前。

她只是覺得，那個母親，好像不想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