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挑戰(zhàn)李長生?”
古塵沒覺得易文君會輸,只是不解她的行為,易文君不是這般高調(diào)的人。
偏安一偶的古塵不清楚影宗目前的處境,也不知道以后影宗被鏟除和背刺,可易文君知道,也不能不管,挑戰(zhàn)李長生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除此之外,
“不試試,怎么知道自己境界?!?/p>
她也想知道,天下第一,究竟實力如何。
“此戰(zhàn)過后,我們便離開天啟回百花谷?!?/p>
“你會喜歡那里的?!?/p>
“能得你的贊嘆,想必是很不錯的地方?!?/p>
“你試試這首曲子?!币孜木贸鲆粡埱僮V,遞給古塵。
她想聽,但是不想自己彈琴,唯有古塵的琴音她覺得還可以。
這幾日她整理不少琴譜拿給古塵研究,下午沒事就來聽曲子。
“若是有人跳舞,那就更好了?!?/p>
有琴無伴舞,總覺缺點什么。
“那不若你來跳,也不能只我勞累,聽了我這么多次曲子,你好歹跳一場?!?/p>
古塵手指輕挑琴弦,抬眸看向易文君,她閉著眼,慵懶地躺在秋千上,淺青閃著細(xì)碎光點的裙角隨著晃動的秋千來回擺動,宛若漂亮的魚尾,輕輕劃過地面,蕩起一陣春風(fēng)。
聽見古塵難得的抱怨,易文君睜開眼,陽光明媚,她頗有些不適應(yīng)眨了兩下眼睛,眸光一片濕潤瀲滟,茫然不清的看向古塵,
“我只會跳一種舞,四年多不跳了,動作都生疏了?!?/p>
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跳舞這種事,她是真的不適合。
古塵一愣,垂眸看向琴弦,心底劃過一絲波瀾……
“無妨,多跳兩遍就熟了。”
易文君白他一眼,這話,是她前兩天堵他的,拿了新曲,讓他多練兩遍就熟了。
她只會一種舞,就是那個祈福舞,有曲無舞實在遺憾,要不然練練?
偏巧今日穿了流光裙,倒也合適。
午后陽光明媚,春風(fēng)徐徐,鳥語花香,
易文君舞姿不夠柔美,身影婉若游龍,卻自有一種韻律,不由自主吸引人的目光。
古塵微微一笑,彈指間,
院里的樹瞬間染上了金色,風(fēng)吹過,落了一地金黃,那飄落的金色樹葉落在她的身上,瞬時化為點點星光,圍繞在她的身邊。
那墻角下的花朵化為了一只只色彩艷麗的藍色蝴蝶,飛向了她,圍著她翩翩起舞。
易文君心念一動,水池里的水凝成了冰,一排晶瑩剔透帶著翅膀的小冰人沖了出來,在古塵面前排了隊形,跳起了舞,正是易文君跳的祈福舞,看著可愛的很。一時間,古塵都不知道該看哪個了。
易文君跳了兩遍就停了,她跳,哪有小冰人跳可愛啊,以前怎么就沒想到這么玩。
她坐一邊歇著,看古塵給小冰人伴曲。
陰陽輪回鏡外,兩人酸的直皺眉,他們怎么不知師妹什么時候還會跳舞了。還跳給別的男人看,跳舞穿的還是他送的流光裙。
“怎么看?”
“不像。”
“師妹看著隨和,想走進她心里沒那么容易?!?/p>
“……”張小凡撇了撇嘴,掃了眼他腳邊的一堆碎屑,這人還是習(xí)慣嘴硬。
酸的豈止是那兩人,李長生也酸啊。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一個久違的老朋友。他來看到了什么?
彈琴跳舞,他們倒是開心的很。
易文君容貌更勝從前了,以前是含苞待放惹人憐惜,如今,如盛放的花中之王,一眼便讓人沉醉其美貌中難以自拔。
連他這個老人家都心動了。
老七,應(yīng)該沒見過現(xiàn)在的易文君吧。
“你沒死啊。”幽幽的嘆息聲,飽含著怨念,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房頂。
“我是個俗人,貪生。”古塵似乎早有所覺,并不意外這人會找來,眸光平靜亦帶著一絲懷念……
“李長生?!币孜木ь^看向屋頂,酒不離手,還真是他。
李長生跳進了院子,瞬間,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小院恢復(fù)了原本的樣子。
小冰人也化了水,打濕了一片青磚。
“別呀,我還沒看夠呢,怎么就弄沒了?!?/p>
李長生語氣頗為遺憾,怎么還嫌棄他呢。
“我想我沒邀請李先生來做客吧?!?/p>
易文君語氣冷淡。
“我這不是想念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替另一個朋友來看一眼。”李長生意有所指,眼神瞟向古塵。
古塵聽了,抬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似是意外,帶著一絲疑惑?
李長生嘴角抽了抽,裝,裝無辜?別說,配上這張嫩皮子確實有那幾分動人的風(fēng)姿……
“既然是你的舊識,也是來找你,我便不打擾你們敘舊,我明天再來聽琴?!?/p>
懶得搭理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易文君起身離開。
“別走啊,一起聊聊嘛?!?/p>
“和老頭子沒什么好說的。”
易文君嫌棄的眼神,就差說他礙眼了。
李長生感覺心臟受了重?fù)?,有點難受。
再過段時間,他也是翩翩美少年了。
易文君離開了古塵的院子,李長生收回目光,坐了下來。
“我以為你不會來天啟?!?/p>
“什么都會變的。”
人心更甚。
“你好了?”
“嗯。”
“小丫頭不會一直藏在你那吧?”
“……”古塵酒杯一頓,沉默不語。
“你不去看看……”見他不說,李長生不再多問,他搖指了一個方向。
“……古塵已死,如今,我只是古月。”
他讓徒弟去掛一壺桃花月落,卻從沒想過與她相守殘生。
“你這容貌……”
“不過是幻象?!?/p>
“我沒看出來,若不是你動了內(nèi)力,我還察覺不到?!?/p>
看到古塵撤了臉上的幻術(shù)依然是儒雅俊美的男人,不見老態(tài),反而更添了幾分成熟穩(wěn)重。
他的心又被扎疼了,他的功法是回春,不是永保青春。他頂著這張老臉,在錯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這是多么的遺憾??!
第二天,李長生又來蹭曲了,雖然再不見佳人起舞,但是,這等美人,看一眼也是心情愉悅。
本來舒緩的音樂聽的好好的,易文君突然想聽古琴電音。
她看了一眼古塵,他會拍死我吧。
打消念頭,閉上眼窩在秋千上繼續(xù)聽,可這念頭起了,怎么也壓不下去。這陽春白雪的聽了半天,沒啥情緒波動,她想來點魔音穿腦,洗蕩一下心靈。“要不,我來彈兩首?!?/p>
“好?!惫艍m停下,起身給她讓位置。
她手按琴弦,腦子里滾了一遍,全是電音,badguy,名字一想起,這手就不由自主了。
魔性的琴音就出來了。
古塵一口酒吐了出來,震驚的看了過來。
這是什么魔音貫耳?
相反,李長生反而聽出了點趣味,那腳尖一點一點還打上了節(jié)奏。
連彈了兩首,還彈了云音天宮,過了一把魔音炸裂的癮,易文君在古塵雷點蹦跶了兩下,趕緊遁走了。
少女隨風(fēng)飛揚的裙角像翩翩起舞的蝴蝶,隨著銀鈴般愉悅的笑聲消失在門外……
獨留兩個空巢老人癡癡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少年心性?!?/p>
李長生做了評價。
他看易文君自然是哪哪都好。
“糟蹋的不是你的琴?!彼粗鴱棾瞿б舻那?,有點無法直視,手指覆了上去,卻彈出了幾個魔音音節(jié)。古塵一把按下琴弦,心情平復(fù)不下。
“哈哈哈?!崩铋L生大聲的嘲笑他,看來他這會腦子里也被魔音肆虐了。他就說這琴音很魔性。
“我先走了。”今日是聽不下去了。
今年學(xué)堂初試放在了千金臺。
“文君都要挑戰(zhàn)李長生了,我還要拜李長生為師嗎?”
百里東君神色凝重,內(nèi)心掙扎做著艱難的選擇。
“那你有那實力嗎?”雷夢殺看不慣他菜鳥的妄想,直接打破他的胡思亂想,清醒點吧,少年。
“我沒有?!卑倮飽|君瞬間泄氣,腰都彎了兩分,還得認(rèn)清現(xiàn)實。
“所以人家可以挑戰(zhàn),你,只能乖乖拜師。”
雷夢殺撇了撇嘴,想什么美事呢,還由得你挑揀。
“那我不是矮了文君一輩,多不好意思啊?!?/p>
他以后還怎么見文君?
“按你這么說,我比易文君年齡還大,我是不是以后也羞于見人?”
“我也沒這樣說啊,我怎么可能以后不見文君啊?!?/p>
“咱兩個說的是一回事嗎?”雷夢殺迷茫了,少年人思想跳躍太快,他有點跟不上趟。
“行了行了,我會好好考試,成功拜師,學(xué)成之后,打敗李長生,然后和文君……”
“想什么美事呢!”雷夢殺一巴掌拍在他頭上,還打敗師傅,一個剛出窩的菜雞,做什么白日夢。
“我的腦袋可是很金貴的。打壞了,你賠得起嗎?”
“……”雷夢殺翻了個白眼,他還真的賠不起,都是大爺。
“我之前給文君寫信,讓文君來看我考試,也不知道文君會不會來?!?/p>
“你真是夠了!”雷夢殺咬牙切齒,天下第一美人易文君閑著沒事來看你考試,你多大的臉啊。
易文君帶著帷帽,和李長生一起站在屋頂上,看著千金臺門口不斷進入的考生。方才,百里東君進去了,她也看到了葉鼎之。
“你還真來看那小子考試啊?!?/p>
“怎么,有什么問題?”她今天閑著沒事,就過來看一眼。
“沒問題?!崩铋L生喝了一口酒,只是心里有點酸。
“老七也算俊美,性子也好,你怎么就不喜歡呢?”
他還是問了。
“不喜歡就不喜歡,哪來那么多原因?!?/p>
“你喜歡小百里?。俊?/p>
“……老頭子不要多管閑事。我喜歡誰不喜歡誰,是我的事,跟你沒有關(guān)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p>
文武之外,這考題還真是兒戲,沒什么可看,易文君離開了。
“……”可我喜歡你啊,這可真是愁人吶。
怎么偏偏就讓他看見了她呢,一眼撞進他這老人家心里是什么滋味?惆悵!
他的生命就像一口枯井,她突然闖進了他的生命里,是那樣的鮮活,他的人生出現(xiàn)了顏色,可她就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自由自在的飛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只喜愛那鮮艷的花朵,可他卻記住了那抹驚艷了他人生的色彩,忘不掉,根本忘不掉。
四年之后再見,他才知道自己早就逃不掉了。惆悵啊,他這多愁善感的性子,果真是個讀書人。
初考結(jié)束,選出了十六人,做最終考試。
終考這天,全城百姓戒備,不可隨意出門。
這里面,不包括江湖人士,易文君也出門了,她本不想在今天出門,可是,她有一段緣分,就在今天。
這是非讓她干涉一下葉鼎之不可啊,若她不出面,葉鼎之今天會被帶走嗎?未知數(shù)。
上次在柴桑城遇到的天外天之人,今天還會出現(xiàn)嗎?若是還來,那可真是勇氣可嘉呢。
她出門帶了兩個影宗之人。
蘇昌河回暗河了,任務(wù)完成,可一絲懷疑也埋在心里,她看懂了,他想要一個答案,可現(xiàn)在不是時候。
她身邊這兩人,有靈根,更巧的是,以前在景玉王府時的暗衛(wèi)。她跑了,這些人被罰,之后慢慢邊緣化,她挑人的時候,臉熟,就要了這兩個20歲的雙生姐弟。
待天啟事了,她會去趟暗河,挑選有靈根之人。
在她看來,影宗與暗河是一家,想叛離,一律以背叛宗門論處,廢其經(jīng)脈,逐出,沒時間跟他們慢慢耗,處理暗河這等有異心之人,只需雷霆手段。
她不需要拖后腿的門派,影宗在明,暗河為暗,她要將這兩個地方的資源整合,選出有靈根之人為外門弟子,做為她百花谷的基礎(chǔ)。
她給她爹畫了好大一個餅,得到了一筆可觀的啟動資金,培養(yǎng)人才,怎么可能花自己的錢。
馬車正在行駛中,從一旁小巷子里沖出兩個人,撞上了馬車。
“……”
一個受傷直接昏迷,一個吐血,身后兩個追殺之人。
“救命??!”王一行扒拉著馬車,抓住這救命稻草不松手。
“這是我家逃奴,還請將他們交還給我們?!?/p>
“……”趕車的林楓看傻子似的,哪里來的土包子,覺得他們天啟城人傻嗎?是不是逃奴,他看不出來嗎?
“怎么了?”林桐拉開車門看向外面。
“逃奴!”林楓使了個眼色,示意碰瓷他們馬車的人。
“當(dāng)我瞎?”
“當(dāng)我傻?”
雙胞胎對視一眼,將手放在劍柄上,做好隨時出手的準(zhǔn)備。
“影宗?”
“我勸你們不要多管閑事。”
“……少宗主?”
“叫我干嘛?都認(rèn)出是影宗了,還這般囂張,你們認(rèn)識?拿下?!?/p>
今日學(xué)堂大比,天啟城誰敢不賣李長生幾分面子,在今日找事?這兩人,還真是膽肥。
“是?!彪p胞胎一動手,周圍從暗處出現(xiàn)的影宗暗衛(wèi)朝兩人下手。
雙胞胎一擊不中便返回馬車。
“先撤?!?/p>
六人圍殺兩人,互相配合,單人修為雖然不如他們,合圍卻十分棘手。不確定是否還有援手,他們只能先撤。
“不必追了?!?/p>
“學(xué)堂考生遇刺,李長生監(jiān)管不力啊。將這兩人帶上,去學(xué)堂告訴李長生,人我先帶走了,回頭讓他來領(lǐng)?!?/p>
易文君帶人直奔別院,是她名下的別院,她爹贊助的。
將人安頓好,喂了藥,葉鼎之還在昏迷,王一行卻是一直清醒。
“你是易文君?”
王一行眸光發(fā)亮,真的是易文君???
“我是?!?/p>
“在下王一行,我還有一個弟弟,放在客棧,能否帶他過來,我怕他擔(dān)心?!?/p>
……有這么回事嗎?王一行有弟弟嗎?
在他說到這個弟弟之時,易文君靈光一閃,莫不是趙玉真?
“林楓,將王公子的弟弟帶過來?!?/p>
“這個弟弟與我有緣!”
她在見到趙玉真時,心中便浮現(xiàn)了這個念頭。
不是情緣,是師徒之緣。
“仙女姐姐。”軟萌可愛的小孩子一臉天真無邪的叫著她,讓人心軟的不行,易文君出了院門,門口等著的趙玉真,就跑了過來。
她伸手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臉,“什么事?”
“師兄說要離開了?!彼ь^看一眼易文君,“我不想走?!?/p>
“我想跟著仙女姐姐學(xué)法術(shù)!”
為什么趙玉真說是法術(shù),因為,前一天,趙玉真在小花園里看到她催發(fā)一株植物,她也沒避著他。這小家伙本就第一次下山,更不想回去了,一心想要學(xué)法術(shù)。
“你確定要學(xué)?”
“是,我確定?!?/p>
“學(xué)法術(shù)是要拜師的?!?/p>
“仙女師傅。”
……你小子,是不是在套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