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朱“罷了,所有的事你都已忘了,我再提永遠又有什么意義呢?!?/p>
她這句話說的巧妙,話里話外都沒有要怨恨梵樾的意思,反倒是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被人拋棄的可憐人的樣子,任誰看到都免不了一頓心疼,但梵樾卻并不吃她這一套。
梵樾“六萬年前的事,我的確不記得了,但我知道,我如今認定之人,唯有……春山。”
再說到她的名字時,梵樾很明顯的停頓一瞬“青黛”二字就要脫口而出,卻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如今形勢不明,菩提村究竟是敵是友尚未可知,若是貿(mào)然暴露她的身份,只怕是會徒增麻煩。
亂朱“我知道,我今日見過她了,她聰明伶俐,朝氣蓬勃,從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但比之當(dāng)年的我,她更多了一份勇氣,一份敢愛的勇氣?!?/p>
話里話外似乎已經(jīng)把春山塑造成了自己的替身。
亂朱“她是個好姑娘,你既然選擇了她,便好好走下去?!?/p>
亂朱“你回去吧,就當(dāng)沒來過這一趟,回去好好過你們的日子?!?/p>
亂朱“夜深了,快回去吧,別讓她誤會了。”
短短三句話,把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倒不愧是活了六萬年的老狐貍,姜的還是老的辣。
……
萬物靜默,唯有頭上孤冷月色,和腳下寂寂長街。
蘭陵內(nèi)室里,重昭跪在地上,坐在他面前的是蘭陵掌門——金矅。
金矅在看到重昭的那一刻首先是喜悅,他以為這么多天,重昭終于想明白了,只是結(jié)果大概要讓他失望了。
金矅“你終于想明白了,回蘭陵才是正途,為師很欣慰?!?/p>
重昭抿唇,并未反駁,也并未承認,但金矅卻還是一眼察覺出了不對勁。
金矅“莫非你此次回蘭陵,還有其他目的?”
重昭“……自從爹娘死后,師父一直如父親般養(yǎng)育著我,教我仙法,傳我仙律,重昭對師父也絕無半點私心,但是今日,重昭還是想再問師父一句,我爹娘真的是死于妖族之手嗎?”
金矅(蹙眉)“你在質(zhì)疑師父嗎?”
重昭“重昭不敢,只是白曦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從前的大部分記憶,她說我娘在臨死之前見過她,還讓她轉(zhuǎn)告我,千萬不要回蘭陵?!?/p>
此話一出,金矅的臉色變幻莫測,他先是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重昭,就連聲音中都帶了絲顫抖和憤怒。
金矅“你信了?”
重昭“重昭不想信,但白曦是阿寧的妹妹,阿爍的姐姐,她不會騙我?!?/p>
金矅“妖女在有意離間你和蘭陵,其心可誅!而你卻正中她下懷!”
重昭沒有說話,只是怔怔的看著他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慢慢瓦解,原來是信任。
從他沒有第一時間解釋自己父母的死因,而是責(zé)備自己,辱罵白曦之時,懷疑的種子便種下了,只是金矅并沒有察覺出他這一絲變化,只是在責(zé)備完重昭后,又故作心痛的捶胸頓足。
金矅“怪我……當(dāng)初不該把你派去冷泉宮,怪我……應(yīng)該早點召你回來!現(xiàn)在你已與妖女為伍,視蘭陵如敝履,為師真的很心痛??!”
重昭“重昭絕無此意,只是,只是爹娘的死這些年,一直壓在我心頭,重昭從來沒有忘記過!”
金矅(嘆氣)“既然你如此執(zhí)著于真相,那為師愿意帶你重新調(diào)查當(dāng)年你父母的死因,你且說說,她還看到了什么,還有何線索。”
重昭“……她還看到了一個人?!?/p>
金矅(蹙眉)“什么人?”
重昭“她當(dāng)時站的遠,沒有看清來人的樣貌,不過她親眼所見,那人用劍重傷了我娘,而且那一日,正是我爹娘魂燈滅的日子!”
金矅“那人有什么特征,用得是何功法,最后又將你娘如何了?她可有印象。”
重昭“她被那人從身后打傷,昏了過去,并無更多印象”
說到此處時,重昭的眼神不自覺放在了他的身上,生怕會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金矅“僅憑這些,如何算得上線索?即便她沒有騙你,但是時間久遠,你又如何確定不是她記錯了?!?/p>
……
可即便是記錯了又如何,以他們曾經(jīng)的情分,這點線索還不足以讓他再去調(diào)查一番嗎?
為何要執(zhí)著于錯沒錯。
他心下微微一沉,卻也沒有再說出反駁之話,只是輕輕垂下眼眸,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再次抬頭時,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重昭“重昭知道了,重昭愧對師父,也謝過師父,師父公務(wù)繁重,不要因為重昭的事過度傷神,師父保重?!?/p>
說罷,他起身告辭,金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金矅“人鬼殊途,況且青黛她身邊已經(jīng)有梵樾了,你何苦如此,何苦要陪在她身邊!”
重昭(苦笑)“師父,我殺她至親,本該贖罪?!?/p>
金矅“可這非你之過,你這又是何必呢!”
重昭(輕聲)“可錯了就是錯了,錯了我就要認,這是事實,況且這條獨木橋她已經(jīng)走了太久,我想陪著她,即便是沒有身份?!?/p>
說完,他扯出了一抹笑容,很淡,整個人似乎都被一層哀傷所籠罩。
重昭“師父,我心意已決,您不必再勸。”
……
深夜,與玄龜分開后,她并沒有去找梵樾,而是找了一處屋頂,手中拿著不知從哪里尋來的酒瓶,一個人坐在上面,看著那一輪離自己很近,卻又很遠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的,她感覺身側(cè)落下一道陰影,抬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身側(cè)之人竟是令她有些意想不到。
不是別人,而是本該身處鬼域的慕澤。
春山“你怎么來了?!?/p>
慕澤不語,而是接過她手里的酒瓶,猛灌一口。
慕澤“來見你。”
感謝小寶的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