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晶瑩剔透的夜露宛如一顆顆細碎的珍珠，掛滿了草尖兒，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而迷人的光芒。葉文真緊跟在霍東磊身后，兩人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鉆進了那幽深的防空洞。

葉文真手中緊握著一把軍用電筒，強烈的光柱劃破黑暗，搖曳不定地晃動著。光圈掃過粗糙不平、布滿歲月痕跡的斑駁磚墻，突然，一道暗紅色的字跡映入眼簾——“1958年深挖洞”！原本鮮艷的朱漆經(jīng)過漫長時光的侵蝕和消磨，已經(jīng)褪色成了猶如血痂一般的暗紅，仿佛訴說著那個特殊年代的滄桑往事。

“抬腳?！彼鋈换厣硗凶∷?，掌心溫度透過的確良襯衫，“前頭有捕獸夾。”

馮蕾蕾的香水味幽靈般浮在甬道，混著鐵銹與潮濕的苔蘚氣。葉文真踉蹌半步，后腰抵上他屈起的膝蓋，電筒滾落在地，驚起暗處棲息的蝙蝠。

黑暗如綢緞裹住感官，霍東磊的喘息噴在她耳后：“冒犯了。”他帶著槍繭的手引著她摸索洞壁，指尖猝然觸到冰涼的鎖鏈——正是那年剿匪時栓人質(zhì)的鐵鐐。

“這鐐銬......”她話音未落，唇瓣擦過他突起的喉結(jié)?；魱|磊喉間溢出聲悶哼，鐵鏈嘩啦作響，竟是將兩人手腕纏在一處。

馮蕾蕾的嗤笑從通風口刺入：“東磊哥這手銬情趣，倒是繼承了你爹剿匪時的風范?！笔蛛姽馔蝗淮罅粒找姸幢谕盔f——霍父年輕時的剿匪日記，某頁沾著葉文真現(xiàn)代的指紋。

霍東磊猛然轉(zhuǎn)身，將她困在胸膛與洞壁之間。染血的繃帶散開，彈痕處的翡翠斷齒泛著幽光，正與她鎖骨胎記共振出蜂鳴。

“當年這鐐銬鎖過敵特女護士。”他犬齒廝磨她耳垂，字句隨吐息鉆進血脈，“那女人心口，也有朵野菊紋身?！?/p>

葉文真在戰(zhàn)栗中摸到他后腰的舊疤，那疤痕隨觸碰舒展，竟是與她胎記鏡像的圖騰。馮蕾蕾的腳步聲逼近，霍東磊突然咬開她襯衫第三顆紐扣，翡翠冷光映出她心口淡金的妊娠紋——正是高考那日靈泉異動留下的印記。

“別動?！彼嗉饩碜咚i骨汗珠，鐵鏈隨動作絞緊，“她在用測謊儀。”

顧銘洲的鋼筆突然從通風管墜落，筆帽嵌著的微型攝像頭紅光閃爍。馮蕾蕾舉著改裝過的軍用對講機冷笑：“葉文真，你猜霍家祠堂的族譜上，東磊哥原配是誰的名字？”

電流雜音中傳來老式打字機的咔嗒聲，霍東磊猛然扯斷鐵鏈，碎碴劃破他下頜。血珠墜在葉文真唇間，靈泉突然沸騰，將1958年的標語熔成“2012.4.8”的日期。

“走水路?！彼洪_防汛袋，橡皮艇在暗河漲潮的轟鳴中鼓起。馮蕾蕾的子彈擊碎巖壁，顧銘洲的機械義肢抓住艇沿，芯片屏閃爍：【胎兒生命體征穩(wěn)定】

湍流將三人沖散，霍東磊在漩渦中扣緊她的腰。橡皮艇卡在生銹的鐵柵間，他染血的唇尋到她的戰(zhàn)栗：“得罪了，要借你口渡氣?！?/p>

這個吻挾著血腥與銅銹，靈泉從相貼的齒間溢出，凝成金絲纏住兩人手腕。葉文真在他攻城略地的唇舌間摸到他喉結(jié)的舊傷，那是馮蕾蕾十八歲生日宴上留下的齒痕。

暗河盡頭忽現(xiàn)天光，顧銘洲的膠片在日光下顯影：橡皮艇上的剪影交疊如并蒂蓮，而馮蕾蕾正往軍區(qū)寄出掛號信，封皮印著“未婚先孕檢舉材料”。

七月蟬鳴撕心裂肺，霍東磊將軍裝鋪在蘆葦叢中。他指腹抹去她眼睫的水珠，卻抹不散瞳孔里映著的青銅棺虛影：“政審?fù)ㄖ@兩天就到，你該去北京?！?/p>

“那你呢？”她攥住他缺失紐扣的衣襟。

霍東磊忽然從褲袋掏出顆奶糖，糖紙印著“1977.7.7”，剝開卻是枚素銀戒指：“等葉永恒出生那天......”

馮蕾蕾的自行車鈴碾碎未盡之言，后座綁著的錄音機正播放篡改過的情話磁帶。顧銘洲一瘸一拐追來，鏡鏈纏著半張孕檢單——患者姓名被靈泉洇成雙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