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初陽融著殘雪,葉文真攥著霍東磊染血的軍牌,在哨所窗前呵氣成霜。顧雪蜷在火爐旁縫補《知青日記》,針腳忽然停在1975年3月8日那頁——馮父批示的"婦女節(jié)慰問品清單"上,鋼筆劃痕暗藏摩斯密碼。
"這是…..."她凍裂的指尖撫過密碼,爐火將暗影投在墻面,竟拼出"六號井底"的坐標。
霍東磊推門帶入的寒風驚醒了回憶。他軍裝肩章綴著新雪,將烤熱的搪瓷缸塞進葉文真掌心:"喝點姜湯,顧記者晌午到。"
缸底突起的焊痕硌著葉文真指腹,她翻轉查看,竟是葉父用焊槍刻的微型地圖——通往當年秘密實驗室的路線,終點標著野菊圖案?;魱|磊突然握住她顫抖的手:"你七歲生日那天,我在這條路上......"
話被吉普車的轟鳴打斷。顧銘洲的金絲眼鏡蒙著霜,公文包扔在炕沿震開鎖扣:"馮蕾蕾沒死。"他抽出泛黃的病歷,1976年地震夜的搶救記錄赫然在目:"她當年被馮家送進部隊醫(yī)院,整容成了護士小芳。"
葉文真頸間的銀鎖突然墜地,暗格滾出半張照片——霍東磊剿匪歸來時與護士的合影,那人的淚痣位置與馮蕾蕾分毫不差。
"東磊哥當年剿匪受傷,"顧銘洲的鋼筆尖戳破虛偽的平靜,"是小芳在衛(wèi)生所守了七天七夜。"他撕開襯衫,心口紋著妹妹失蹤的經緯度,"馮家用我妹妹要挾我,逼我篡改你父親的實驗數(shù)據(jù)......"
霍東磊猛然掀翻炕桌,病歷散落如雪。他擒住顧銘洲衣領,軍裝下的舊傷崩裂:"你早知道她是馮蕾蕾!"
"那你呢?"顧銘洲的冷笑混著血腥味,"七六年地震夜,你在葉家廢墟找到文真時,先摸的是她后頸的痣…..."鋼筆尖抵住霍東磊喉結,"還是她懷里的銀鎖?"
葉文真踉蹌著扶住窗欞,記憶碎成鋒利的冰凌——少年霍東磊背著她沖出瓦礫,指尖確實先探向她衣領深處。
暴風雪在暮色中重臨,顧雪突然指著窗外尖叫。馮蕾蕾裹著護士服的身影在雪原上忽隱忽現(xiàn),手中的野菊花束滴著藍血?;魱|磊抓起步槍沖入風雪,葉文真攥著彈殼項鏈追出,卻在白樺林邊撞見永生難忘的一幕——
馮蕾蕾的護士服在風中散開,心口的彈孔綻成野菊形狀。她將花束拋向葉文真,染血的花瓣里裹著葉母的遺書殘頁:【換女非吾愿,馮家以死相逼】。
"好妹妹......"馮蕾蕾的嗓音沙啞如碎玻璃,"你才是馮家血脈。"她扯開衣襟,鎖骨下的野菊紋身竟與葉母照片里的胎記重合。
霍東磊的槍口在風雪中顫抖。葉文真忽然奪過步槍,子彈擊碎馮蕾蕾身后的冰鏡——鏡后藏著李維信的尸體,手中的起爆器還閃著紅光。
"東磊哥當年選了你…..."馮蕾蕾在雪地上蜷成血花,"就像我爹當年選了你娘…..."她的呢喃被風雪吞沒,掌心的銀鑰匙滾到葉文真腳邊——正是六號井底鐵箱的最后一枚密鑰。
地窖油燈下,葉文真將銀鑰匙插入鐵箱?;魱|磊染血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箱內泛黃的結婚照飄落——葉母與馮母并肩而立,共捧的野菊花束里藏著微型膠卷,顯影出馮父通敵的終極證據(jù)。
晨光漫過白樺林時,葉文真在霍東磊的軍裝口袋發(fā)現(xiàn)褪色的千紙鶴。拆開的鶴翼上,少年歪扭的字跡依稀可辨:【文真,等春來,我?guī)憧凑嬲男切恰俊?
冰河對岸忽然升起信號彈,陳處長率隊包圍了馮家老宅。葉文真將千紙鶴按在心口,聽見霍東磊在身后輕嘆:"那年春天…...本該帶你去看星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