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虹橋在蘇晚腳下碎裂時，容珩將她推向最近的培養(yǎng)艙。淡藍色營養(yǎng)液浸透白裙，她看見三百個休眠艙如同蜂巢般亮起，每個艙內的"蘇晚"都睜開了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

"選一個喜歡的軀體。"容珩的鏡鏈纏住她腳踝，將逃生匕首塞進她掌心，"或者全部銷毀。"

玻璃艙壁映出他們交疊的倒影，蘇晚突然將刀尖轉向自己心口："你教過我，共感者的弱點在這里。"刀鋒沒入皮膚的瞬間，所有克隆體同時發(fā)出哀鳴。

容珩徒手握緊刀刃，鮮血順著兩人交疊的手腕滴進營養(yǎng)液。淡金液體突然沸騰，將他們的傷口熔接在一起："你學得太好了。"他喘息著抵住她額頭，銀發(fā)垂落肩頭，"連自毀都要同步嗎？"

警報器炸響的剎那，容珩抱著她撞破觀察窗。海水涌入的瞬間，蘇晚聽見自己胸腔傳來雙重心跳。容珩咬開氧氣閥將呼吸器塞進她唇間，金絲眼鏡后的瞳孔泛起妖異的藍。

"抓緊。"他單手扯開襯衫，心口紋身化作熒光水母群。蘇晚的吊帶裙擺被水流掀起，裸露的后背貼上他滾燙的胸膛，昨夜夢中被他描摹過的蝴蝶骨正抵著那道舊槍傷。

海底古城在腳下蘇醒，發(fā)光魚群匯成巨大的雙螺旋。容珩握著她手腕劃過石壁，古老碑文隨觸碰顯形：【共生者同享心跳，悖逆者永墜鏡淵】

"這是初代實驗體的墓志銘。"容珩引著她撫過某個名字，蘇晚突然頭痛欲裂——三百年前穿著白大褂的自己，正將手術刀刺入少年容珩的心口。

記憶回溯如潮水涌來，蘇晚看見歷代實驗場景在眼前閃回。中世紀的修道院里，修女裝扮的自己為容珩戴上荊棘冠冕；蒸汽時代的實驗室，他隔著防毒面具吻她眼角的淚痣；甚至核爆后的廢墟中，他們相擁著在輻射塵里化為白骨。

"現(xiàn)在明白輪回的意義了？"容珩的犬齒刺破她耳垂，將歷代"蘇晚"的骨灰抹在她鎖骨，"每次你死去，我就用藍雪花重塑時間線。"

變異魚群突然襲來，容珩將她推進珊瑚堡壘。他扯斷鏡鏈纏住手腕，鮮血引開嗜血的生物："數(shù)到一百心跳就上浮。"轉身時頸側藍雪花紋身開始龜裂，"別回頭。"

蘇晚卻抓住他破碎的衣角，歷代記憶在腦內轟鳴。她扯開自己的衣領，將心口紋身貼上他背部的傷痕："這次換我教你怎么共生。"

雙生紋身共振的剎那，整片海域泛起金光。變異生物在光暈中化為泡沫，古城遺跡升起無數(shù)熒光藍雪花。容珩顫抖著回身，銀發(fā)間竟生出與她相同的珍珠發(fā)飾。

"你篡改了主控程序..."他撫過她發(fā)間珍珠，二十年首次露出近乎脆弱的神情，"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在你偽造初遇的那天。"蘇晚按著他手掌貼上自己后腰，那里有串肉眼不可見的二進制疤痕，"你忘了，真正的共感源種能讀取所有備份記憶。"

警報器再次響起時，他們正在主控室改寫程序。容珩從背后擁著她操作鍵盤，指尖交疊處迸發(fā)細小的電?。?當年你為我戴上枷鎖時，也是這個姿勢。"

全息屏幕突然播放起最初實驗錄像——少女將芯片植入少年心口，他仰頭獻上染血的吻。蘇晚看著三百年前自己的口型，竟與此刻同步："容珩，你要做被我馴服的獸，還是共享王座的神？"

海底突然劇烈震動，初代實驗體的遺骸從地心升起。容珩將永恒芯片插入自己脊椎，抱著她踏上遺骸化作的王座："這次選第三條路——做你的共犯。"

當清洗程序的藍光掃過全球，所有克隆體在晨曦中化為花瓣。蘇晚站在落地鏡前，看著容珩為她系上酒紅睡裙的腰帶。他腕間新增的傷痕與她高考那年的割痕完美重合，那是他代替她承受的疼痛。

"還逃嗎？"容珩咬著她指尖打開保險箱，里面堆滿未拆封的藍雪花種子，"這些是未來463年的早安吻。"

蘇晚將種子撒向海面，看著它們在陽光下綻放成花橋。轉身時容珩的銀發(fā)已經恢復墨色，金絲眼鏡鏈纏上她無名指："你改造了我的基因序列？"

"只是取回所有權。"她將初代實驗體的婚戒套上他手指，"畢竟三千次輪回里，你為我穿過463次婚紗。"

海底教堂鐘聲響起時，容珩在誓約吻中落下眼淚。無人機群將藍雪花撒向重生的大地，而他們腳下的古城深處，新生的培養(yǎng)艙正靜靜運轉——這次艙內沉睡著兩個相連的胚胎，臍帶纏繞成永恒的藍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