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外界發(fā)生的事,十重天內毫無波動,月星顏躺在玉盤大的荷葉上,額前的粉色荷花神紋越發(fā)清晰。緊閉的雙眸被費力的睜開,朦朧間她好似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影,小手伸向空中,語氣眷戀且小聲:“爹爹”
眼前的人影在她即將觸碰時變成了一團白霧,隨后消散開來。手再也沒有了支撐力,狠狠的墜落在荷葉上,右眼眼尾下垂時,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滴落到荷葉上。
“爹爹、阿兄……”
空靈般的聲音從沉睡的人兒嘴里發(fā)出,如同水滴般的粉色淚珠從荷葉上來到額前上方,隨后覆蓋上荷花神紋。
在覆蓋的那一瞬間,淡粉色神紋快速變成了天藍色神紋,整個空間全部被藍色覆蓋住。焦躁不安的人也漸漸走向了平靜,就連嘴角也帶上了一抹甜甜的弧度。
“小種子跟我回家,好嗎?”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小種子,你也是被爹爹娘親丟下的孩子嗎?”
“你好可憐啊!”
“不過沒關系,從今往后我可以當你的親人,一輩子寵你好不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啦!”
“小種子,我該怎么出去?。⌒》N子,你知道怎么出去嗎?”
一身著藍色衣衫的少年,精致小巧的五官上滿是焦急,雙手捧著個猶如橘子般大小的褐色種子,在灰色的空間中只有它散發(fā)著唯一的光。
少年將種子放在眼前打量著,清脆的驚喜聲再次響起:“小種子,你身上居然有祥云艾!好漂亮?。 ?/p>
一句漂亮讓安靜的種子緩慢的飛在空中,直到飛到一處角落時乖乖的待著不動。
少年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高興的飛奔過來,把種子放在手心夸贊道:“你真棒。”
隨后抬起一腳,腳步堅定的向前走,全然沒看到身后白霧焦急萬分的模樣。
“玉帝陛下!”
直到聲音傳入耳中,少年才慢慢睜開琉璃般的雙眸,垂眼看向手心的種子,漫不經(jīng)心的嗯了一聲。
一道紅色人影快速從空中飄過,伸手搭在他肩上,傲嬌道:“月南喬跑哪里去了,居然不帶我?想死是不是!”
聽到這話的仙人連忙制止道:“我滴個乖乖呀!我親愛的紫瓔真君,這話可不能亂說?!?/p>
少年皺眉瞥向他:“有什么不能說的,他爹娘被炸死了,我爹娘也被天魔炸死了,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說句想死的能咋滴?!?/p>
對于兩人的爭辯,月南喬是半點不在意,只是乖乖的注視著手中的種子。
仙人看向剛剛滿十五萬歲的兩人,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溢出來的淚:[要不是該死的天魔,他們本該是世間最幸福的仙童,天魔真應當被天誅?。
上官奕懶得管他在想什么,反正想來想去就是那幾件。與其關注別人還不如關注關注月南喬在想什么,這可比其他人有意思多了。
側頭隨著目光來到鼓起的手上,來回打量道:“你剛剛去那里了?手上藏的什么?快給我看看?!?/p>
月南喬避開伸過來的手,放在眼前打開,小聲道:“我剛剛無意間進入了十重天,這顆種子便是我在里面撿到的,是不是很漂亮?!?/p>
不管多大,依舊是個愛炫耀的小孩子,更何況仙界十萬歲如稚子,十五萬歲才是真正的成年。
上官奕睜大雙眸眼底閃現(xiàn)出一抹紅,小心翼翼的接過種子:“它上面還有祥云,它好漂亮??!我找遍整個仙界都沒看到它,它原來跑到十重天了??!”
月南喬將目光轉向上官奕,拉著他的手腕同仙人點了個頭,隨后化為星光降落在玉清宮。玉清宮因為兩人的到來從金碧輝煌轉變成了世外桃源,這才是玉清宮本來的模樣,沒有世人眼中的庸俗,只有山清水秀。
“你知道它!”月南喬激動著:“它是什么?為何會出現(xiàn)在十重天?”
上官奕雙眸細細打量著面前的人:[自從伯伯姨姨死后,他已經(jīng)有一萬年沒有露出過這種表情了,或許這場奇遇,是他們也不忍心自己的孩兒繼續(xù)沉落吧!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客氣啦!]小嘴一咧,神秘道:“這可是個大秘密,你要拿什么東西和我交換?”
“交換?”月南喬伸手打了他一下后腦勺,面容恢復高冷:“你想今日死還是明日死?日子隨你挑。”
[只會打架的家暴男,呸呸呸!]心中在怎么想,臉上依舊帶笑,張嘴討好道:“開玩笑,開玩笑,走走走,我們坐著慢慢說,它的故事可神奇了?!?/p>
月南喬不疑有他,乖乖跟在他身后,嘴角悄咪咪笑著:[伯伯姨姨說的果然沒錯,對于不聽話的人一頓不成,就多打幾頓,總有一頓會讓他乖乖聽話。]
兩人坐在竹椅上,把擺放著的竹盞放在地上,雙眼緊盯著中間的種子,細細的觀察著,仔細的模樣仿佛怕它下一秒跑了似的。
風聲夾雜著清脆的音量傳進對面人的耳中,月南喬不可置信的抬頭,眸中流轉著藍色,一字一頓道:“荷、花、神!”
“是,你沒聽錯”上官奕將種子抬起放在兩人眼前,種子在空中快速的旋轉,最后安靜地立在空中:“我喜歡翻閱家里面的書,這個你是知道的。無意中碰到了爹爹的暗格,書的首頁便寫著荷花神的一生?!?/p>
月南喬透過種子將目光盡數(shù)投向上官奕,眼眶中彌漫著無限藍色,藍色里面轉動著無數(shù)情感。
上官奕注視著藍眸,攥緊自己的雙手,直到泛出血跡,才輕聲道:“上面寫著荷花神是世間唯一能消滅天魔的神,他們天生擁有世間最純凈的圣體。只要用其血肉筑囹圄,便可讓天魔再無重現(xiàn)之日。
荷花神天生擁有神力,會讀心。但必須要有慈悲之心,才能把這些神力發(fā)揮到最大。
在還沒有擁有慈悲之心時,眉心處便是淡粉色神紋,等擁有了慈悲,便會變化為天藍色。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其中他們困住天魔的咒法和陣法,我還未找到?!?/p>
月南喬心口不住的起伏,連帶著說出來的話都含著一股緊張:“那為何先荷花神沒有將天魔盡數(shù)消滅干凈!”[那這樣爹爹娘親是不是就不會死,他們是不是也會像別的父母那樣,好好陪著我。]
“我問過爹娘!”上官奕抬手將種子放好道:“因為她有孕了?!?/p>
月南喬眼底閃爍著好奇:“有孕!”
上官奕手指掐訣將火紅的內力注入到種子里。種子不聲不響的把全部內力吸收到體內。
待到注入的差不多時,迅速把手放下,快速拉住發(fā)懵的月南喬跑到三米之外。
一道粉色光芒照亮整個玉清宮,待到光芒散去,一女子如出水芙蓉般,安靜的坐在椅子上,肌膚勝雪,雙眸如一泓清泉,帶笑之際,帶著一股清雅高貴的氣息,讓人自殘形愧、不敢褻瀆。
兩人對視了一眼,恭敬行禮,面容嚴肅道:“拜見荷花神”
清冷的芬香在殿中流轉,連帶著聲音都格外的香甜:“不必多禮,兩位小神仙請起?!?/p>
兩人起身站好,目不斜視的看向桌面上的種子,只見一雙白嫩細膩的手在種子上點了點。安靜如雞的種子親昵的蹭了蹭,隨后繼續(xù)保持安靜。
“哈~”女子的笑聲如清泉般清脆:“傻孩子,在十重天待了上百年,還不打算出來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嗎?”
種子依舊安靜如雞,半天不帶一點響動。
可女子說出的話卻讓兩人內心如同千斤重,一動便像刀割了般難受。
“神愛世人,唯獨不能自愛”荷花神哽咽了一秒道:“是我對不起你們,讓你們小小年紀便失去了親人。既然是你將她帶了出來,從今往后便辛苦你教她如何愛世人,等到她成年,便是天魔消滅之時?!?/p>
荷花神說完后兩人都未做答,偌大的宮殿連一絲風都沒有吹進來。不知過了多久,荷花神都感覺到魂體快要消散了,才終于聽到了少年的反問。
月南喬:“您會疼嗎?”
荷花神愣了一秒道:“什么?”
月南喬加大音量道:“荷花神,您會疼的,對嗎?”
疼?多么遙遠也不敢想的事??!隨后嘴角重新掛上笑容,可這次的笑容再也沒有之前那般甜美了:“不疼,神有神的職責,為天下蒼生死,便是神至高無上的榮譽。”
“榮譽?”月南喬卡頓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天道的命令還是自己的語塞,他不知自己該如何問出問題,平常最是穩(wěn)重的一個人,現(xiàn)在內心亂的如同一堆線,根本無從下手。
“可您的孩子未必會想要這樣的榮譽?!?/p>
熟悉的聲音從身側響起,內心的線瞬間被整理平整,月南喬緊隨其后發(fā)出第二句話:“她也是生命,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犧牲者?!?/p>
荷花神就這么安靜的看向少年,可眼底的淚光與神紋的閃爍,讓清雅高貴的氣息染上了一絲人味,垂眸注視著種子,極力控制著嗓音道:“玉帝,可將她種入你家仙池。不出萬年她便會發(fā)芽開花,待到花瓣全開之日,便是她化形之時,我的神魂不能久待,你們有事便在喚我?!?/p>
月南喬連忙道:“荷花神,我的問題您還沒回答我?!?/p>
荷花神站起身,看向屋外的光眼神眷戀道:“你要的答案我不能給你,未來的路究竟如何,還要看她怎么選,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支持她。”
粉色光芒被扯去,屋內重新恢復正常。月南喬雙手捧著種子,來到仙池把種子小心翼翼的種下。伸手把旁邊一米以內的銅錢草扯了個干凈,站起身施了個清潔術,后知后覺拍了拍腦袋:“我忘記問荷花神她叫什么名字了?是男他還是女她?”
上官奕轉身看向光,自信放光芒:“我知道?!?/p>
“你知道什么?”月南喬看他一臉要搞事情的樣子,忙提醒道:“別給我搞事?!?/p>
上官奕拍了拍手,一臉嘚瑟:“不管是男他,女她,她都跟我姓上官不就得了,表字單名一個初,女孩就叫上官初,男孩就叫上官箏。多棒的名字啊!”
月南喬雙手捏的咯嘣響,快速揮出一拳:“她是我?guī)Щ貋淼?,憑什么跟你姓。來來來,打一架誰贏了跟誰姓。”
上官奕向后飛了一米,轉頭道:“誰要跟你比啊,家暴男”
“呵”月南喬手拿墨清劍,揮出一道藍光,語氣不善道:“上官奕你今日死定了,我說的?!?/p>
兩人在天上打的有來有回,一會兒藍一會兒紅,像是給天變成了一個大染缸,一時辰后,天徹底成了藍色。
站在人間的人像是看了場熱鬧,站在仙界的人像是看了場戲法,不出意外紫瓔真君略敗一籌。
讓人搞不懂的是昔日的鬼哭狼嚎變成了跟你姓,這話一出,讓無聊到發(fā)霉的仙人瞬間激起了吃瓜的樂趣,至此以后,仙界關于玉帝與紫瓔真君的事便越傳越離譜。
直到被一小妖聽去,此事才就此作罷,被懲罰的人鬼哭狼嚎,沒被懲罰的人反而膽戰(zhàn)心驚求小妖庇護,當然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