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云昭再次溜進廂房,紅繡球罩住滿室狼藉。
哪吒正四仰八叉睡在軟墊上,小肚皮隨著呼嚕起伏,唇邊還沾著偷吃的蜜糖。
“貪吃鬼?!?/p>
她戳著哪吒眉心金蓮紋,五色靈力順著媧皇鐲沒入靈臺。
靈臺深處,天劫咒的血色紋路安穩(wěn)的流傳著,
“元始老頭的咒印真丑,改日姐姐給你描朵桃花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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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媧皇宮
星河碎在觀塵鏡里時,云昭正趴在女媧膝頭啃蜜餞。
鏡中銀藍發(fā)絲的小龍歪歪扭扭舉著冰劍,奶音結結巴巴念咒:
“冰、冰凝——”
黑袍修士蹲下身,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小龍肉乎乎的爪子,雷公鞭凝出冰晶示范:
“要、要穩(wěn)......”
敖丙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喉間滾出幼獸般的嗚咽:
“師、師尊......累......”
“咒語要連貫!”申公豹抿著唇將冰劍塞回敖丙掌心,指尖凝出寒光引導靈力。
他盯著敖丙眉心,恍惚又聽見玉虛宮大殿里的嗤笑——
“妖族終究是畜生......”
每當他要開口,玉虛宮弟子的嗤笑便如附骨之疽,逼得喉間音節(jié)支離破碎。
敖丙懵懂地模仿著破碎語調,冰劍又一次碎成齏粉,濺了師徒倆滿身冰渣。
敖丙仰頭望著申公豹緊繃的下頜,奶音里混著哭腔:
“師、師尊......冰......冰冰又碎啦!”
“噗——”想起之前在觀塵鏡中看到的申公豹過往碎片,云昭笑到一半突然噎住,
“豹豹在玉虛宮是不是......”
女媧指尖撫過鏡面,嘆息:
“小豹子的口疾,玉虛宮百年磋磨確是病根?!?/p>
“言語如咒,傷人無形?!迸畫z輕點她眉心,
“但那小豹子如今選了這條路......”
“才不是選!是被逼的!”云昭心疼地戳了戳鏡中申公豹緊繃的背影,轉身撲進女媧懷里,
“娘娘!我想去東海給豹豹送潤喉糖!”
女媧含笑將她按回云榻:“昨日是誰發(fā)誓要閉關的?”
“那、那是昨天!”小騰蛇理直氣壯地耍賴,腕間媧皇鐲漾起討好般的柔光。
女媧拂散鏡中陰霾,云昭化出原型盤上神明手腕,尾巴尖憤憤拍打觀塵鏡,
想起自己初化人形時,也曾因蛇信收不回去急得直哭,女媧連夜煉了學舌兔陪她練習。
她突然頓住,琉璃瞳亮得驚人,眼巴巴的看著女媧,琉璃豎瞳漾著水光。
“罷了,”女媧一眼就看出小騰蛇的心思,“便讓青鸞送些小玩意兒去?!?/p>
云昭歡呼一聲,麻溜的化作人形,乾坤袋“嘩啦”倒出一堆奇形怪狀的法器。
金鳳侍者默默退后半步,看著云昭從一堆法器里扒拉出只缺耳朵的布偶兔。
——那是圣人用造人時的邊角料捏的,當年云昭學說話時,這兔子曾被她咬得渾身牙印。
云昭指尖凝出五色靈力修補兔耳,“兔兔念一句,小敖丙跟一句,多簡單!”
女媧忽然彈指,一縷混元真氣沒入兔眼。
學舌兔猛地立起來,三瓣嘴開合間竟溢出清潤男聲——是玄都親自錄的《千字文》。
云昭眼睛倏地亮了,摟住兔子猛親一口:“娘娘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