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擲出的骰子裂成六瓣時，我嗅到混沌海特有的咸腥氣。蒼梧的扇骨深深嵌入棋盤，每道裂痕都涌出鎏金沙——正是當年我替他修補命盤時遺漏的星屑。

"你早知這是雙生局。"他掌心星砂凝成梅枝，挑開我束發(fā)的銀簪，"從往生井撈我回來那日..."

簪尖墜地的脆響驚散幻象，我們突然置身誅仙臺遺址。勾陳的殘魂正從地脈滲出，攀附著蒼梧腕間紅紋瘋長。我望著他后頸新浮現(xiàn)的曼陀羅華紋，忽然記起這原是混沌海封印的鑰匙。

"閉眼。"蒼梧突然扣住我命門，將整盤星砂倒灌入體。劇痛中，我看見他割裂半幅神魂注入窺天目，鴉羽化作萬千星蝶撲向勾陳。

孟婆的湯勺恰在此刻破云而來，舀起沸騰的忘川水潑向棋局。水霧蒸騰間，蒼梧的氅衣褪作當年那襲月白道袍，發(fā)間梅枝墜下顆青澀的果——正是我埋在混沌海的第一顆星辰。

"接??！"他將星核拋過誅仙臺裂隙，驚雷劈開我靈臺封印。十萬年記憶傾瀉而出：原來混沌海上初逢不是偶遇，是他剖了半顆星核為我塑形。

勾陳的嘶吼戛然而止，星蝶已將其蠶食成空殼。蒼梧踉蹌著跌進我臂彎，腕間紅紋正隨星核歸位寸寸淡去："現(xiàn)在逃...咳咳...還..."

我封住他未盡之言，以星砂重塑斷裂的梅枝簪。簪尖刺破指尖的剎那，三生石自汴河升起，石上婚契赫然多出兩行鎏金小楷：

「以星河為聘

奉混沌為證」

孟婆的梆子聲混著晨鐘蕩來，驚見臨安城所有梅樹一夜結(jié)果。青澀的梅子墜入糖畫攤前的陶罐，釀成新一季醉春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