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歐陽府的下人們已開始忙碌。金凌推開雕花木窗，見庭院里魏婧羽正在指點幾名侍女插花。她今日著了件藕荷色廣袖裙，腰間禁步隨著動作發(fā)出細碎的聲響。

"夫人，這牡丹該配什么葉子？"一名鵝蛋臉侍女捧著花剪問道。

魏婧羽正要回答，忽見江晚吟從回廊轉(zhuǎn)出。他今日難得穿了件靛青色長衫，發(fā)間一支白玉簪在晨光中瑩潤生輝。

"用銀葉菊。"江晚吟走近，順手拂去魏婧羽肩頭落花，"襯她衣裳。"

金凌趴在窗臺上偷笑，忽聽身后傳來魏無羨的聲音："小子，偷看什么呢？"

"誰偷看了！"金凌慌忙轉(zhuǎn)身，見魏無羨拎著個酒壺倚在門框上，"我...我在看天氣！"

魏無羨挑眉，正要調(diào)侃，忽聽院中傳來一陣騷動。歐陽子真引著幾位家主走來，為首的正是藍曦臣。

"江宗主，久違了。"藍曦臣含笑拱手，目光在江晚吟與魏婧羽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來云夢的春風，比姑蘇更暖些。"

江晚吟輕咳一聲，魏婧羽已笑著行禮："澤蕪君說笑了。景儀方才還說想念云深的寒梅呢。"

藍景儀從藍曦臣身后探出頭："我什么時候——唔！"話未說完就被藍思追捂住了嘴。

午宴設(shè)在臨水軒。席間，魏無羨非要與金凌比試投壺，惹得眾人圍觀。江晚吟本坐在廊下與藍曦臣對弈，忽見魏婧羽端著茶盞走來。

"嘗嘗，"她將青瓷杯放在棋盤邊，"歐陽夫人剛給的雪芽。"

江晚吟抿了一口，眉頭微皺："太淡。"

"知道你不喜。"魏婧羽從袖中取出個小紙包，"特意帶了陳皮。"

藍曦臣看著江晚吟接過陳皮放入茶中，眼中笑意更深："記得幼時，江宗主最討厭旁人動你的茶。"

"現(xiàn)在也是。"江晚吟板著臉，卻任由魏婧羽替他整理微亂的衣領(lǐng)。

傍晚時分，金凌在花園找到獨自賞櫻的魏婧羽。暮色中，她指尖輕觸花瓣的模樣，讓他忽然想起幼時見過的阿娘畫像。

"阿姐，"少年猶豫著開口，"你與舅舅..."

"嗯？"魏婧羽轉(zhuǎn)身，發(fā)間步搖在夕陽下流轉(zhuǎn)著溫柔的光。

金凌突然不知如何開口。他想起今早看見舅舅替阿姐描眉，想起昨夜廊下那個輕若蝶翼的吻，最終只是掏出個錦盒："給思追的簪子...您幫我看看？"

魏婧羽打開盒子，見是一支青玉竹節(jié)簪，末端雕著朵小小的金星雪浪。她忽然明白什么，笑著揉揉金凌的發(fā)頂："眼光很好。"

回云夢的馬車上，江晚吟發(fā)現(xiàn)魏婧羽一直望著窗外。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月色下一對白鷺掠過湖面。

"累了？"他遞過溫好的蓮藕釀。

魏婧羽搖頭，靠在他肩上："只是在想...金凌長大了。"

江晚吟沉默片刻，忽然道："下月蓮花開得最好時，我們補辦婚禮吧。"

魏婧羽怔住。他們成婚時正值亂后，只在祠堂簡單拜了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