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再抬高三分。"

金凌調(diào)整姿勢，劍鋒劃過雨后的空氣，帶起一道銀光。江晚吟難得點(diǎn)頭："尚可。"

魏婧羽望著陽光下二人的身影，忽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從多寶閣取出一卷畫軸。徐徐展開，是幅未完成的工筆——煙雨中的蓮花塢，廊下站著個執(zhí)劍的少年輪廓。

她蘸了墨，在留白處細(xì)細(xì)勾勒。

暮色四合時，江晚吟果然拎著食盒歸來。他進(jìn)門時，魏婧羽正將畫作懸在書房墻上。

"金凌？"江晚吟湊近端詳，"什么時候畫的？"

"上個月。"魏婧羽接過食盒，"今日補(bǔ)完最后幾筆。"

江晚吟忽然握住她執(zhí)筆的手，在畫卷角落題下"云夢江氏晚吟觀妻作"。墨跡未干，他又從懷中掏出個小印，鄭重蓋在題字旁。

魏婧羽認(rèn)出這是宗主印，心頭微熱："這么隆重？"

"家傳的。"江晚吟語氣平淡，卻將她摟得更緊，"將來掛祠堂。"

窗外傳來金凌的腳步聲，少年嚷嚷著餓。江晚吟迅速松開手，板著臉去開食盒。魏婧羽看著他泛紅的耳根，將沾了墨的指尖悄悄藏進(jìn)袖中。

夜風(fēng)拂過蓮塘，帶來陣陣清香。案上的酥魚還冒著熱氣，映著滿室燈火，溫暖得讓人心尖發(fā)顫。

梅雨季來得突然。魏婧羽清晨推開窗時，雨簾已籠罩了整個蓮花塢。她伸手接住檐下落下的雨滴，忽然被一雙溫?zé)岬氖终茝纳砗蟓h(huán)住腰身。

"當(dāng)心著涼。"江晚吟將下巴擱在她肩頭，呼吸間帶著晨起的慵懶。他今日難得未束發(fā)，青絲垂落，有幾縷蹭在魏婧羽頸間，癢癢的。

魏婧羽笑著轉(zhuǎn)身，替他攏了攏微敞的衣襟："金凌呢？"

"被魏無羨拽去姑蘇了。"江晚吟皺眉，"說是藍(lán)家小子想嘗云夢的菱角。"

雨聲漸密，魏婧羽忽然想起什么，從柜中取出個錦囊："正好，給你看個東西。"

錦囊里裝著曬干的蓮花瓣，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江晚吟捻起一片對著光看："去年的？"

"嗯。"魏婧羽將花瓣浸入茶盞，"那年你帶我采的。"

茶水漸漸染上淺緋，江晚吟忽然放下茶盞，從多寶閣深處取出個紫檀匣子。匣中靜靜躺著一支竹笛，笛尾系著褪色的紅穗。

"小時候的。"他指尖撫過笛身裂痕，"...第一次見你時帶的。"

魏婧羽怔住。那年金麟臺百花宴，她前往赴宴，遠(yuǎn)遠(yuǎn)看見廊下有個執(zhí)笛少年。沒想到他竟留著這舊物十余年。

雨打荷葉聲里，江晚吟忽然將笛子湊到唇邊。不成調(diào)的旋律流淌而出，驚飛了窗外避雨的雀鳥。

魏婧羽笑倒在他肩頭："江宗主好技藝。"

"閉嘴。"江晚吟耳根通紅，卻將人摟得更緊。

午后雨勢稍歇，歐陽子真突然來訪。少年撐著把繪有桃花的油紙傘，懷里抱著個鼓鼓的包袱。

"江夫人！"他站在廊下行禮，"家父讓我送新出的綢樣來。"

魏婧羽展開布料，是匹罕見的霞色軟煙羅，對著光能看見暗紋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