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月華如水銀瀉地。
魏無羨半個身子浸在河里,正拽著藍忘機的衣袖往水里拖:"藍湛你看!并蒂蓮真的開了!"
素來端方的仙督竟真的彎腰去夠,雪白的廣袖鋪展在水面,像另一輪月亮。江晚吟的紫電卷住魏無羨后領將人提起:"要發(fā)酒瘋滾回..."
"江宗主。"藍忘機突然直起身,掌心托著朵并蒂蓮,"琴譜。"
蓮蕊中竟藏著片玉簡,刻著《月下逢》缺失的后半段。
子時的涼亭里,魏婧羽將玉簡對著月光細看。
"是雙人劍譜。"她指尖描摹著刻痕,"需要..."
溫熱身軀突然從背后貼上來。江晚吟的下巴擱在她肩頭,帶著薄醉的呼吸拂過耳垂:"試試?"
三毒劍出鞘的寒光驚醒了棲息的螢火蟲。魏婧羽腕間玉扣與劍刃相擊,竟發(fā)出清越和鳴。遠處突然傳來衣袂破空聲——魏無羨踏著陳情掠來,藍忘機的避塵在月下劃出冰藍弧線。
"偷師可是要交學費的~"
魏無羨的笑聲驚落了滿塘露珠。江晚吟冷笑一聲,劍鋒卻轉向藍忘機:"比一場?"
兩柄名劍相擊的瞬間,螢火蟲突然聚成星河。魏婧羽的裙擺掃過青石臺階,玉扣流轉的光芒與紫電流光纏繞,恰似她與魏無羨同時奏響的笛音。
金凌和藍思追趴在墻頭,看呆了。
晨露未晞時,魏婧羽在祠堂找到了江晚吟。
供案上擺著新采的蓮蓬,江厭離的牌位前多了盞溫著的荷露茶。她靜靜跪坐在他身旁,聽見極輕的一句:"阿姐若在..."
余音消散在裊裊茶煙里。魏婧羽將掌心覆在他手背上,祠堂外突然傳來少年們壓低的爭執(zhí)——
"都怪你非要放河燈!"
"明明是魏前輩說..."
藍忘機清冷的聲音插入:"禁言。"
江晚吟額角青筋一跳,卻反手握緊了魏婧羽的指尖。晨光透過雕花窗,將兩人交疊的衣袂染成暖色。
返程的船舷邊,魏無羨正用符咒折紙鶴逗弄水鳥。
"藍湛你看!像不像當年在云深..."他突然噤聲,因為藍忘機將什么塞進了他衣襟——是片寫著《月下逢》完整譜子的玉簡,邊緣還刻著兩只歪扭的小兔子。
魏婧羽的輕笑被江晚吟的吻堵住。
并蒂蓮的香氣縈繞在船舷,而裝著劍譜的木匣被隨手放在兩人之間——就像那些終于能夠坦然相對的年少遺憾,再不是心底隱秘的刺,而是歲月長河里熠熠生輝的星辰。
小滿這日,蓮花塢收到了姑蘇來的錦盒。
魏婧羽解開纏枝紋綢帶時,一枝帶著露水的芍藥從盒中跌落。花萼處纏著卷云紋緞帶,底下壓著張灑金箋——
「芍藥承春寵,何曾羨牡丹。」
字跡清峻如松風,落款處卻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兔子。
"魏無羨又偷用藍忘機的私印。"江晚吟冷笑,卻將芍藥插進案頭的天青釉瓶。
金凌扒著門框探頭:"阿姐,思追說他們在姑蘇發(fā)現(xiàn)..."
紫電"啪"地抽在門框上:"《江氏家訓》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