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真的重傷瀕死,她至少要見他最后一面。
快速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她換上便于行動的胡服,將長發(fā)挽成男子發(fā)髻。鏡中的自己像個清秀的少年郎,只要低頭不語,混在人群中應(yīng)該不會引人注目。
府中一片混亂,沒人注意到大小姐的異常。蘇娥皇趁亂溜到馬廄,牽出自己常騎的那匹棗紅馬。馬兒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決心,不安地刨著蹄子。
"小姐!你要去哪?"一個馬夫發(fā)現(xiàn)了她。
"我去...去城外接表妹一家。"蘇娥皇編了個謊言,"他們馬車壞了,派人來求救。"
馬夫?qū)⑿艑⒁?,但情況緊急也無暇多問。蘇娥皇趁機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沖出了府門。
洛陽街道上已經(jīng)亂成一團。富戶們的馬車擠滿了出城的主道,平民則拖家?guī)Э谒纳⒈继?。蘇娥皇逆著人流,向城北方向疾馳。守城士兵忙著阻攔試圖沖卡的難民,竟無人阻攔一個單騎出城的"少年"。
出了城門,蘇娥皇勒馬停下,望向北方——那里是魏劭戰(zhàn)斗的地方,也是她心之所向。她知道自己此去兇多吉少,可能根本找不到魏劭就死在亂軍之中。但比起安全卻無望的逃亡,她寧愿冒險一試。
"等我..."她輕撫胸前的玉佩,然后猛地揮鞭,"駕!"
棗紅馬如離弦之箭沖向北方,將混亂的洛陽城拋在身后。蘇娥皇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不久,一隊喬家親兵來到蘇府,指名要帶蘇小姐一同撤離。而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蘇娥皇獨自北去的消息時,喬慈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追!"他對手下命令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絕不能讓她找到魏劭!"
北上的官道上,蘇娥皇已經(jīng)獨行了兩天一夜。
棗紅馬的步伐越來越慢,口鼻噴出的白沫顯示它已接近極限。蘇娥皇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胡服上沾滿塵土,手掌被韁繩磨出了血泡,嘴唇因干渴而開裂。但她不敢停下,北方的天空已經(jīng)隱約可見不祥的煙柱,那是戰(zhàn)火焚燒村莊的痕跡。
"再堅持一會兒..."她俯身拍拍馬兒的脖子,聲音嘶啞。
轉(zhuǎn)過一個山坳,眼前的景象讓她猛地勒住韁繩——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具尸體,有士兵也有平民。鮮血滲入黃土,將道路染成暗紅色。幾只烏鴉被馬蹄聲驚起,不滿地呱叫著飛向遠處光禿禿的樹梢。
蘇娥皇胃部一陣痙攣,差點從馬背上滑下來。她從小養(yǎng)在深閨,何曾見過這等慘狀?最靠近她的是一具年輕士兵的尸體,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胸口插著一支斷箭,眼睛還睜著,仿佛在質(zhì)問蒼天為何如此不公。
"阿彌陀佛..."她顫抖著念了聲佛號,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繞過尸堆繼續(xù)前行,戰(zhàn)爭的痕跡越來越明顯。路邊的農(nóng)田被踐踏成泥沼,村莊只剩下冒著煙的斷壁殘垣。偶爾有幾個幸存的老弱婦孺在廢墟中翻找可用之物,看到騎馬而來的蘇娥皇,立刻驚恐地躲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