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薄霧灑下,映照出奇風和梵樾俊美的臉龐。
梵樾眼睛深邃,眼角微微上挑,目光中似乎在隱忍著什么。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紅潤,頭發(fā)烏黑濃密,微微凌亂地垂在額前,氣質冷峻而高貴。
奇風披散著頭發(fā),幾縷發(fā)絲用發(fā)帶編在一起,顯得既隨意又不失風度。面容俊美,輪廓分明,給人一種陽光開朗的感覺,含笑他顧左右而言他,試圖與梵樾兜圈子。
頭繩上細碎的裝飾在夜風中輕輕擺動,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眼神溫柔而深邃,試圖安撫梵樾撫平疑慮。
梵樾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他不想懷疑奇風,他不愿相信那些指向奇風的線索。然而,理智告訴他,有些事情必須問清楚。向前不自覺地走了半步,期盼的看著他:“奇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奇風溫和地開口,剛吐出一個字,臉色卻微微一變,轉身,毫不猶豫地向凌凝雪她們所在的屋子跑去。
“奇風,出什么事了?”梵樾看到他突然轉變的表情,心頭一緊,也立刻嚴肅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屋內(nèi)昏黃的燭光無力地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凌凝雪趴在桌子上,意識模糊不清,死死咬著牙關,艱難地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她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點流逝,身體的每一寸都充斥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努力抬起頭,視線模糊地看向對面沒有任何異常的藏山,聲音沙啞和虛弱,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你……為什么……”
藏山站在原地,手足無措,滿臉震驚和茫然。先是焦急地搖了搖身邊的天火,又大聲呼喚著白爍和茯苓的名字,但回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看到所有人都已經(jīng)昏迷不醒,他恐慌和無助的站在了原地思維一團亂麻。
凌凝雪在徹底失去意識前,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的絕望和憤怒。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袖子里的一個拇指大小的木牌劃破。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嚓”聲,木牌破裂,而她的世界也隨之陷入了黑暗。
墻壁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移動聲,像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啟動。
藏山警覺地轉過身去,赫然發(fā)現(xiàn)柜子旁邊的墻壁不知何時已經(jīng)旋轉開來,露出一個黑暗而陰森的通道。
“什么人!”藏山厲聲喝道,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直透心扉。
“藏山,是我?!币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帶著一絲少年疲憊的沙啞。
隨著聲音的接近,一個身影從陰影中緩緩走出。昏暗的燭光中,他身著一襲棉麻質地的深藍色長袍,剪裁簡潔而利落,線條流暢,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腰間,一條普通的布帶松松地系著,頭發(fā)用黑色的發(fā)帶束起,顯得干練而沉穩(wěn)。
藏山的手顫抖著指向來人,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轉為難以置信。這個人,正是之前他們見過的石磊。
此刻的石磊,臉上的詛咒痕跡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有脖頸上隱隱約約還殘留著一些淺淺的黑白印痕。
“石磊?!”藏山震驚和疑惑。
“藏山,沒時間和你解釋了,人我必須帶走!”石磊沒有多做解釋,上前就要去抓凌凝雪。
藏山立刻移步,堅定地擋在凌凝雪身前,聲音顫抖,眼神卻無比堅定:“不行,你如果不說清楚,我沒辦法讓你將她帶走?!?/p>
石磊看著外面的天色,心中焦急萬分,不能再浪費時間。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急躁,解釋道:“這位姑娘,七年前毀了我們的石陣,我們找到了一個辦法,可以恢復禁地,讓石族不再受禁地被毀的詛咒。這個辦法,需要她?!?/p>
“所以,藏山,你讓開!”石磊的語氣懇求和急切。
藏山低下頭,握緊拳頭,內(nèi)心掙扎。
“藏山,你想想你的父親,他因為詛咒昏迷了七年!你母親也死在了這個詛咒中,族中長老和一些族人也都得了詛咒。你要看著他們和我繼續(xù)被詛咒折磨嗎?藏山!”石磊的聲音哽咽,懇求地看著藏山。
藏山心頭顫動,腦海中浮現(xiàn)出父親昏迷不醒的樣子,母親絕望的眼神,以及族人們痛苦的表情。內(nèi)心在劇烈地掙扎著,最終,他猛地抬起頭,雙目血紅,沙啞而堅定:“好,你能帶走她,但你必須保證,不傷害她,而我親自帶她去”
石磊松了一口氣,眉眼帶笑,欣慰地走在前面帶路:“藏山,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族人!我保證,會盡全力保護她。”
三人迅速離開房間,消失在夜色中。屋內(nèi)再次恢復了寂靜,只有昏迷不醒的白爍、茯苓和天火靜靜地躺在那里。
凌凝雪在昏迷中,隱約感到自己被移動著,耳邊傳來低沉的說話聲。她想要掙扎,想要呼喊,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她感到自己正被帶入一個未知的深淵。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奇風和梵樾匆匆趕到凌凝雪她們所在的屋子前,屋內(nèi)卻靜得出奇,沒有一絲聲響。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頓時涌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進入屋內(nèi),梵樾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白爍,他心中一緊,沖了過去,焦急而關切地摟著她,急切地呼喚著:“阿爍!阿爍!你醒醒!”
奇風緊隨其后,進屋后迅速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凌凝雪的身影。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心猛地一沉,快步走到凌凝雪之前所在的位置,仔細檢查著周圍的環(huán)境,赫然發(fā)現(xiàn)她用來報信的玉牌已經(jīng)被捏碎。
我和阿樾離這里并沒有多少距離,也就是說,有人在我和阿樾離開時,就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將凝雪轉移了。奇風心中迅速分析著,眉頭緊鎖。
他拿起桌上的碗,湊近嗅了嗅,仔細分析著其中的成分。
迷藥,而且這是永眠香和迷魂丹的碎末混合而成。下藥的人非常了解凝雪的體質,以及永眠香獨有的特質,對方是有備而來。
從腰帶里拿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用妖力直接塞進了茯苓的嘴里,然后將藥瓶丟給梵樾。
“阿樾,將藥瓶打開,在白爍鼻底晃兩下。”奇風冷靜地指揮著。
梵樾接過藥瓶,扶穩(wěn)白爍,按照奇風的指示打開藥瓶,在她鼻底微微左右晃了晃,然后將藥瓶蓋好,丟回給奇風。
“阿爍,阿爍。”梵樾輕聲呼喚著,輕輕搖晃著白爍。
白爍渾身乏力,迷迷糊糊地靠在梵樾懷里,揉著眉心,聲音軟軟糯糯:“怎么了?”
“我怎么睡著了?”她離開梵樾的懷抱,坐直身體,撐著額頭,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咳咳咳咳!凝雪呢!”藥效逐漸發(fā)揮,茯苓卻被一部分沒有消化的藥嗆了一下。她目光微微閃動著冷意,敏銳地瞪向奇風,卻發(fā)現(xiàn)凌凝雪不見了,瞬間起身,臉色陰沉。
嘻嘻暈暈乎乎地從角落里爬了出來:“少君,嘻嘻看到雪兒被抓了!”
“是誰!”奇風手一伸,直接把嘻嘻抓到了手里,聲音拔高。
“那個討厭的大塊頭!還有一個深色衣服的少年!”嘻嘻顫抖著回答道。
“藏山呢?”梵樾和白爍抬頭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除了凌凝雪,還少了一個人。天火迷迷糊糊地被白爍喂藥醒來后,也迷茫地看著四周,意識逐漸回歸,凝重地起身。
“凝雪,有危險!去禁地!”奇風將嘻嘻丟給了茯苓,拿起桌上的破影劍,大步走出了屋子。茯苓迅速跟上,眼眸中冷意直冒。
“殿主,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天火焦慮地看向梵樾,詢問道。
梵樾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他沒有選擇跟隨奇風他們一起去,而是和白爍一起留了下來,琢磨著進村后種種不合理的地方。
“梵樾,石族被詛咒是因為禁地被毀,但藏山為何沒有絲毫影響?這太不對勁了。”
“所以你認為?”梵樾挑了挑眉,示意白爍繼續(xù)說下去。
“詛咒應該是人為的,或者有某種前提條件,除了藏山,其他石族人都觸碰了這個條件?!卑谞q邊說邊仔細觀察著屋子,試圖找出一些線索。
“奇風、茯苓、凌凝雪他們?nèi)齻€對石族意見非常大。當年他們來過石族,石族難不成對他們做了什么?”白爍繼續(xù)分析著,同時目光在屋內(nèi)四處搜尋。
梵樾在墻壁上輕輕撫摸著,忽然在柜子旁邊的墻壁前停住了腳步。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墻面,眉頭微皺:“這里是空心的?!?/p>
“找進入的機關。”白爍果斷地說道。三人立刻分散開來,在屋內(nèi)仔細尋找著可能的機關。
白爍的目光被墻上掛著的一幅畫吸引住了。這幅畫與周圍的裝飾格格不入,顯得十分突兀。她微微動了動畫框,發(fā)現(xiàn)竟然可以按進墻里。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嚓”聲,墻壁突然傳來一陣移動的聲音,塵土飛揚。
梵樾迅速用妖力幻化出一團火,照亮了周圍的環(huán)境。白爍抓住他的袖子,緊張地跟在他身后,天火則手持長棍,警惕地殿后。
暗道里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只有他們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白爍緊張地抓著梵樾的袖子,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這應該就是在你和奇風趕來時,下藥的人帶藏山和凌姑娘離開的暗道?!?/p>
“本座倒是想要看看,他們帶走凌凝雪和藏山要做什么?正好可以讓本座知道石族被詛咒的真相。”梵樾語氣平靜。
天火跟在后面,猶豫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殿主,藏山應該是主動跟著他們離開的。我檢查過桌上的湯,只有藏山那碗沒有任何迷藥。”
“藏山?難不成是藏山帶走了凌凝雪?”白爍邊走邊疑惑地說道。
“不可能。”梵樾平淡地反駁了她的疑問,語氣中帶著一絲篤定。
白爍突然放開了梵樾的袖子,堅定地獨自向前走去。冷靜的說:“你可以信他,但我信不過。我只相信我自己,凌凝雪很明顯與詛咒有關。無論是無念石中的畫面,還是石族藏父藏母都已經(jīng)遭遇不測,這些都指向了一個事實——凌凝雪與這一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白爍邊走邊分析,語氣中帶著一絲冷峻:“藏山可能性最大。他對石族的感情深厚,而石族的遭遇讓他失去了太多。父母的慘死,族人的痛苦,這些都可能是他行動的動機。”
她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梵樾,眼神堅定:“我們不能被情感左右,必須冷靜分析。藏山的表現(xiàn)太反常了,他為什么沒有受到詛咒的影響?他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這些都太可疑了?!?/p>
“阿爍,你的懷疑有道理,但我們不能輕易下結論。”梵樾試圖安撫白爍的情緒,同時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凌凝雪和奇風與我們相處了這么久,他們的為人我們很清楚。藏山雖然可疑,但他與我認識這么多年,他的為人我也很清楚。沒有更多證據(jù),我不能輕易懷疑他”
藏山背著昏迷不醒的凌凝雪,腳步沉重地走出暗道。月光透過山洞頂部破裂的大洞,細碎的光線灑落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慘白的光斑。陰影處,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他們都是與石磊年齡相仿的少年,脖頸上那若隱若現(xiàn)的黑白印痕,詛咒在他們身上留下的深深烙印,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絕望。
“藏山,把她放下吧?!笔诘娜菝搽[藏在陰影里,他拍了拍藏山的肩膀。
藏山的身體微微一顫,腳步頓住。低下頭,看著背上昏迷的凌凝雪,復雜的看著她。
然而,在石磊的注視下,他最終還是緩緩地將凌凝雪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石磊隨即看向陰影處的幾個女生,她們眼神空洞而冷漠,手里拿著粗糙的麻繩,緩步走了過來。她們動作熟練而迅速地將凌凝雪五花大綁,仿佛在對待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凌凝雪的身體在她們手中被隨意擺弄,最終被無情地丟進了石族那片破敗不堪的廢墟中。
“你們做什么!”藏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無法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石磊猛地抓住藏山的胳膊,眼眸中閃過一絲冷酷的血色,聲音低沉而壓抑:“藏山,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她毀了石陣,讓我們的親人陷入無盡的痛苦和死亡,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什么!”藏山震驚和不解,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早上來到這里,沒有看到嗎?這片廢墟里,充滿了我們石族人的亡魂!你父母的怨魂也在其中!”石磊的話如同利刃一般,刺入藏山的心中。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一陣陰冷的風突然襲來,寂靜的山洞中,厲鬼的嘶吼聲和怨念的盤旋聲讓人不寒而栗。陰影處的族人們陸續(xù)走了出來,他們的眼神悲痛和仇恨浮動要將凌凝雪吞噬。
“藏山,你知道為什么你沒有被詛咒嗎?”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走上前來,他的半張臉幾乎都被黑白印痕覆蓋,聲音哽咽,壓抑著喉嚨深處的悲鳴。
“因為你的父親,他代你受了這份懲罰!”中年男子的聲音痛苦而絕望,身體微微顫抖,隨時都像是會倒下。
被丟入廢墟的凌凝雪,雖然意識清醒,但身體卻無法動彈。感覺到頭部撞到了尖銳的石頭,劇痛無比,溫熱的鮮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耳邊仿佛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她的身體在地面上微微抽搐,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不斷吸取著她的鮮血。
我去!什么玩意!他們這是拿我血祭?。×枘┰谛闹携偪竦貐群爸?,求生欲讓她拼命掙扎,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住一般,無法動彈。
這絕對是該死的永眠香!奇風!你做的質量這么好干嘛!
藏山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內(nèi)心卻如同翻江倒海般痛苦。在注意到廢墟中突然亮起的紅光時,看到了凌凝雪的血竟然在被緩緩吸收。心中一震,憤怒地喊道:“你們做什么!這是血祭!”
“藏山!我們石族一向與人為善,憑什么要受此磨難?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因為她!”中年男子理直氣壯地說道,他的眼神中滿是仇恨和決絕。
“冷泉宮宮主說過,只有通過血祭,才能破除禁地被毀帶來的詛咒。而這其中需要一個能吸食所有靈力體質的人,就是她!”中年男子指著凌凝雪,聲音中帶著一絲瘋狂。
轉頭看著沉睡中被吸食血肉的凌凝雪,不忍地撇開了視線,但語氣中依然堅定:“她毀了禁地,造成我們石族如此,幫我們破除詛咒不是應該的嗎?”
藏山的心中掙扎著,他明白族人的痛苦和絕望,但這樣的血祭是極其邪惡和不道德的:“可是這是邪陣,即使詛咒破除又有什么意義!所有人都會背負一條人命!”
聲音在山洞中回蕩,滿是無助和悲涼。族人們的面容在紅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扭曲和猙獰。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被仇恨和絕望蒙蔽了雙眼。
茯苓和奇風趕到現(xiàn)場時,正好目睹了凌凝雪被血祭,眼前的景象刺痛了神經(jīng),怒火瞬間沖破了理智的枷鎖,如同洶涌的潮水般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們吞噬。
茯苓的右手迅速喚出云火弓,搭箭上弦,動作快如閃電,毫不拖泥帶水,瞄準藏山,毫不猶豫地射出利箭,箭矢帶著破空之聲,直逼藏山而去。藏山感受到危險,本能地側身躲避,箭羽擦過他的胳膊,射入了陣法之中。然而,箭矢在接觸到陣法的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得粉碎,化為齏粉。
“當年就應該殺了你!”茯苓憤怒,再次搭箭,連射數(shù)箭,箭矢如同流星般劃破空氣,帶著死亡的氣息直指藏山。
奇風破影劍出鞘,劍光閃爍,帶著凌厲的劍氣沖向廢墟。
石族眾人見狀,紛紛想要沖上前去,但茯苓的箭矢如同死神的鐮刀,一名石族男子剛沖上來,就被茯苓一箭射中心口,當場斃命。他的身體重重地倒下,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地面。
茯苓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冷酷而邪魅的笑容,聲音中帶著一絲殘忍的戲謔:“錯了,本君今日就彌補當年的沒殺了你們的遺憾!”
“茯苓!我殺了你!”藏山怒吼著,不顧一切地沖向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