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像熔化的銅汁,從高高的垛口傾瀉而下,照得整片演武場亮得晃眼。
青磚地面被千百次踩踏磨得鏡面般光滑,又覆了一層細(xì)白的沙塵;腳步一起,塵便揚(yáng)起,像一條游動的金鱗小蛇,貼著地面游走,又被槍風(fēng)倏地絞碎。四周赤旗高懸,旗面被熱風(fēng)灌滿,“獵獵”聲連成一片,仿佛替場中每一道招式打了節(jié)拍。
東面箭垛上,殘箭密如猬毛,箭尾白羽在陽光下顫出細(xì)碎銀光;西首木樁區(qū),樁身布滿刀痕槍眼,最深的凹槽里還嵌著半片碎鐵,閃著冷冽的藍(lán)。
蘇珩,安王怎么有空來這武場
蘇韞剛從父皇那過來,順道來看看你
日頭剛升到垛口,青磚地已被曬得發(fā)白。安王蕭允脫了外袍,只剩窄袖玄練,槍尖挑起的風(fēng)聲颯颯,像一只黑鳶振翅掠過旌旗。他練的是亡母親手改的「回雪十三式」,每一招都在膝彎、腕底留半寸余地
太子蘇絮執(zhí)卷立在陰影里,卻沒看字,目光追著槍尖。昭寧公主坐在欄桿上,繡鞋一蕩一蕩,懷里抱著皇叔新削的小木弓,嘴里還含著半顆漬杏,鼓起的腮幫子像只偷食的松鼠。
蘇韞五哥,左邊高了
安王聞聲陡然收勢,槍桿貼背,一個旋身,槍尾“啪”地砸在木樁上,震得碎屑四濺。他喘著氣笑:
蘇珩,安王小九,再嚷嚷,下回落馬箭可不帶你。”
蘇韞不帶我,我就去告訴皇叔,說你把梅樹下的琉璃片挖出來又埋了回去——”
安王立時投降,拿槍柄輕敲她發(fā)髻:
蘇珩,安王小姑奶奶,嘴下留情
太子這才合上書,慢悠悠走過去,遞出腰間水囊:
太子,蘇絮“母后若在,又要說你練得太狠?!?/p>
蘇珩,安王“哥,你監(jiān)國那么忙,今兒怎么得空?”
太子,蘇絮“再忙也得看你武,”太子聲音“下個月北疆大閱,你若傷筋動骨,我可沒法向父皇和皇叔交差?!?/p>
蘇嶼“交什么差?要不要我來試他幾招?”
蘇韞算我一個
日影西斜時,槍尖與短箭已拆了四十余合。最后一擊,安王借槍尾挑飛世子的箭,自己亦單膝落地,汗如雨下。世子收勢,俯身拉他一把,三人掌心相抵,同時笑出聲。
蘇韞這箭,你能射多遠(yuǎn)
蘇嶼老規(guī)矩
蘇珩,安王紅心為勝
蘇韞行(射了出去)
蘇琛不錯嘛,韞兒
蘇珩,安王老七,別夸她一夸就驕傲了
蘇韞這槍是個好東西
蘇韞想起了幼時
蘇嶼是啊
蘇珩,安王如今四方太平,有空我們幾個去去游歷
太子,蘇絮我就不去了,公務(wù)多
蘇嶼行,我們幾個去
蘇凝行
蘇韞金陵,臨安還是黎昌?
蘇珩,安王找個風(fēng)景優(yōu)美的地方
蘇琛你這是要風(fēng)花雪月啊
蘇珩,安王對,就是風(fēng)花雪月
太子,蘇絮行了,醉仙閣喝酒
蘇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