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含元殿】曉鐘初散，銅鶴吐煙。文武分班，卻難得地沒有山呼“萬歲”，而是嗡嗡低議——“三位殿下見圣不跪，成何體統(tǒng)？”

“禮法無此先例，往后如何馭下？”

“唉，到底是陛下舐犢情深……”聲音未落，丹陛上徐公公拂塵一揚，尖聲唱喝：“陛下——駕到！”

殿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只余朝靴輕移。今日御座前設三席：太子居東，玄袍玉帶，目不斜視；

安王居西，銀甲未卸，手扶劍柄；

昭寧公主則獨坐錦墩，月白襦裙曳地，腰佩那枚赤金蝴蝶小印，神色安然。

蘇玄“諸卿所奏，朕已聞?！?/p>

蘇玄“自今日起，太子、安王、昭寧見朕，免跪拜——此詔既定，毋庸再議?！?/p>

禮部尚書出班，捧笏欲諫：“陛下，臣恐后世史筆——”

蘇玄“史筆？”

蘇玄“史筆若寫，便寫： ‘大歷某年，帝以天倫至重，特免三子跪拜，世稱孝治?！? 有何不可？”

群臣面面相覷，尚未回神，徐公公已高唱：“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退鐘三響，百官靴聲漸遠，朱漆大門緩緩闔上。

偌大的含元殿忽然安靜下來，只余銅鶴口中一縷香煙，在日光里靜靜浮動。御座之上，皇帝仍端坐未動。

太子、安王、昭寧也未起身，一東一西一前，像三株并肩的樹。

蘇玄“外人都走了，咱們一家人，說幾句家里話?！?/p>

他起身，步下玉階，玄色龍袍拂過金磚，沙沙作響。

先走到太子面前，抬手替他正了正玉冠，像替七歲的男孩扶正歪斜的小帽：

蘇玄“今日不跪，往后朝堂之上，你要替朕跪天下?！?/p>

太子，蘇絮兒臣，謹記

蘇玄“不跪，是不讓你折了銳氣；可上陣，仍要為百姓低頭。”(看向安王)

蘇珩，安王兒子明白

蘇玄“昭寧，你不跪，是不讓你委屈；可若有一日，你想跪，就跪在你自己心上?！?/p>

蘇韞女兒明白了

蘇玄昭寧，你們?nèi)齻€里就屬你和你們母后的聲音，眉心最像

皇帝站起身，張開雙臂，把三個孩子一起攬進懷里—— 龍袍廣袖，第一次不是為了威儀，而是為了把他們都裹住。午后的陽光穿過殿門，落在四人交疊的影子上，像一幅靜止的“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