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塊厚重的鉛板壓在頭頂,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而腐敗的氣息,仿佛這片廢墟吞噬了所有的希望。文俊輝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在荒涼的街道上,每邁出一步都像是與看不見的力量對抗。崔勝哲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掌心傳來的溫度帶著些許粗糙,但那種穩(wěn)重的觸感讓他顯得可靠。他微微偏頭掃了一眼文俊輝的臉,發(fā)現(xiàn)他蒼白得如同紙一樣,卻咬緊牙關不肯示弱。
“別硬撐了,你需要休息?!贝迍僬艿吐暤?,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毅,卻也隱藏著幾分擔憂。
文俊輝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掙脫了他的手,目光直直盯向前方的鐘樓。那座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破敗的城市中心,外墻斑駁脫落,隱約露出下面刻滿古怪符號的石質基座。那些符號看起來扭曲而冰冷,與他們之前見過的實驗設備和文件上的標記如出一轍?!澳抢镆欢ㄓ写鸢??!彼曇羯硢?,卻透著一種堅定,仿佛已經(jīng)做好了迎接任何代價的準備。
李燦站在十步遠的地方,雙臂交叉,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兩人。他的機械臂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金屬光澤,偶爾發(fā)出細微的嗡鳴聲,讓人忍不住聯(lián)想到隨時可能失控的危險?!霸俸南氯ブ粫闊?。”他說完,轉身率先朝鐘樓走去,腳下的枯草被踩得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鐘樓的大門早已不復存在,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缺口供人進入。里面的空氣更加陰冷刺骨,仿佛連呼吸都能感受到某種無形的壓迫感。木質樓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嘎吱作響,似乎隨時都會塌陷。文俊輝的手指輕觸墻面,指尖劃過那些鐫刻的符號,冰涼的觸感讓他心底升起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些符號不僅僅是裝飾,更像是一種警告或者鎖鏈。
就在他靠近其中一組復雜圖案時,一道透明的能量屏障突然從四面八方涌現(xiàn),將三人完全封鎖在狹小的空間內。屏障表面涌動著藍色電流,伴隨著低沉的嗡鳴聲,令人頭皮發(fā)麻。崔勝哲幾乎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型工具箱,快速嘗試用金屬探針破解屏障,但無論怎么操作,那層透明的墻始終紋絲不動。
“該死!”崔勝哲低吼一聲,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李燦皺眉注視著屏障,眼神鋒利得像個刀刃。他猛地抬起機械臂,用力砸向屏障核心的位置。然而,下一秒,一股猛烈的能量波反噬而來,瞬間震得三人后退數(shù)步,重重摔在地上。李燦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臉色蒼白得嚇人?!斑@是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帶著怒意,卻掩飾不住內心的震動。
文俊輝掙扎著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好位于屏障的核心區(qū)域。他的身體因為神經(jīng)接口處劇烈的灼痛而顫抖不已,但奇怪的是,屏障并沒有進一步傷害他,反而緩緩開始共振。藍光順著屏障的紋路游走,最終匯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全母的身影投影在屏障中央,她的面容依舊溫柔,卻夾雜著無法掩飾的痛苦。
“這里曾是R-19項目失敗樣本的收容所?!比傅穆曇舻统羺s清晰,“所有進入這座城市的人都會被同化為實驗失敗的產(chǎn)物。如果你們想活下來,唯一的方法是破解屏障啟動前的程序?!?/p>
文俊輝的身體僵住了片刻,腦海中閃過那些嬰兒培養(yǎng)艙的畫面,以及全母跪倒在地的無助身影。他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迫使自己重新集中注意力?!俺绦蛟谀睦??”他問出口的時候,聲音已經(jīng)恢復了冷靜。
崔勝哲和李燦的目光同時落在文俊輝的身上,盡管兩人之間的矛盾仍未完全消解,但在這一刻,他們都意識到必須放下分歧,才能保住性命。崔勝哲拿起工具箱分析屏障的能量結構,而李燦則用機械臂輔助操作,試圖找到突破口。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屏障的壓力逐漸增強,文俊輝的身體承受到了極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裂胸腔。
“來不及了……”李燦咬牙說道,語氣中流露出罕見的焦慮。
文俊輝摸索著掏出懷里的戒指碎片,將它貼近屏障的核心位置。一瞬間,屏障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短暫的紊亂,藍光瘋狂閃爍,隨后歸于平靜。三人松了一口氣,但全母的影像仍在繼續(xù)講話。
“破解屏障只是第一步,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彼穆曇糁饾u變淡,最后化作虛無。
文俊輝攥緊戒指碎片,望向城市深處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決然?!拔覀儾荒芡O聛?。”他說完,邁開腳步,朝著未知的前方走去。
李燦跟在身后,低聲嘀咕道:“你總是這樣,把我們逼到絕境?!?/p>
“閉嘴?!贝迍僬芾淅浠亓艘痪?,隨即加快步伐追上文俊輝。
夜幕降臨,三人消失在城市的陰影中。遠處傳來低沉的嘶吼聲,似乎在警告著什么。但他們的腳步聲依舊堅定,踏破了寂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