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痛的記憶 .”

——

黃振聲的手指離開琴鍵時，房間里一時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他轉(zhuǎn)頭看向兩個年輕人："輪到你們了。"

祝清月的手指懸在琴鍵上方，罕見地猶豫了。

這段旋律她從未彈過，外祖父的手稿上又有太多個人風(fēng)格的標(biāo)記。

黃子弘凡"別想太多，就當(dāng)是即興發(fā)揮，像昨晚那樣。"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際，帶著淡淡的薄荷糖味道。

祝清月閉了閉眼，手指落下。

第一個和弦響起時，黃振聲的眉毛微微揚(yáng)起。

祝清月沒有完全按照譜子演奏，而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讓原本沉重的旋律多了幾分流動感。

黃子弘凡的人聲適時加入，他即興創(chuàng)作的歌詞是俄語的音譯，帶著原始而野性的力量。

兩人的配合雖然生澀，卻有種奇妙的化學(xué)反應(yīng)。

當(dāng)最后一個音符結(jié)束，黃振聲輕輕鼓掌："有意思的詮釋。"

祝清月"太自由了。"

祝清月"偏離了原作的風(fēng)格。"

"但很有生命力，"黃爺爺笑道，"老祝后期就喜歡這樣打破常規(guī)。"

黃子弘凡興奮地翻著手稿。

黃子弘凡"爺爺，第四章這里你們只寫了框架，我們能自己發(fā)揮嗎？"

"當(dāng)然，"黃振聲站起身，"現(xiàn)在這是你們的版本了，它們屬于你們了 。"

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先走了，老年合唱團(tuán)還有排練。"

四月的雨來得突然。

祝清月站在琴房的落地窗前，看著雨水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將院中的櫻花樹洗得濕漉漉的。

粉白的花瓣沾了水，沉甸甸地墜在枝頭，偶爾被風(fēng)吹落幾片，黏在潮濕的泥土上。

身后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

黃子弘凡盤腿坐在地毯上，周圍散落著各種樂譜草稿，連他衛(wèi)衣帽子里都塞著一張皺巴巴的紙。

他咬著鉛筆尾端，眉頭緊鎖地盯著手上一頁譜子。

黃子弘凡"這里轉(zhuǎn)調(diào)太突兀了，如果用半音階過渡會不會好一點(diǎn)？"

祝清月走回來，在他身旁蹲下。

雨水的氣息從她發(fā)梢間彌漫開來，混合著某種清淡的木質(zhì)香水味。

黃子弘凡下意識深吸一口氣，筆尖在紙上戳出一個小黑點(diǎn)。

祝清月"外祖父在這里標(biāo)注了'漸強(qiáng)如春風(fēng)'。"

她指著譜面一角幾乎褪色的鉛筆字。

祝清月"不是技術(shù)指示，是意象提示。"

黃子弘凡恍然大悟。

黃子弘凡"所以不是真的漸強(qiáng)，而是要有那種積蓄力量的感覺？"

他哼唱起來，聲音在"春風(fēng)"處突然變得輕盈飄忽，像一片被氣流托起的花瓣。

祝清月不自覺地跟著打起節(jié)拍，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擊。

祝清月"就是這樣，你學(xué)得很快。"

陽光突然穿透云層，透過雨水斑駁的玻璃窗，在樂譜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黃子弘凡伸手去夠另一張草稿時，小指不經(jīng)意擦過祝清月的手背。

兩人同時僵住，某種微妙的電流順著相觸的皮膚竄上來。

黃子弘凡"抱歉。"

他縮回手，耳尖發(fā)紅。

祝清月"試試第四章的引子吧。"

琴聲響起時，窗外的雨停了。

一只知更鳥落在窗臺上，歪著頭看室內(nèi)光影中浮動的塵埃。

黃子弘凡拿起手機(jī)錄了一段，隨即被低音部一段不和諧音驚醒。

黃子弘凡"等等，這里是不是應(yīng)該......"

話沒說完，他的手機(jī)響了。屏幕上閃爍著"音樂學(xué)院-陳主任"的字樣。黃子弘凡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走到走廊接電話。

那個不和諧音像一根刺扎在完美的織體中，卻莫名讓人想起春天里第一叢破土而出的野草——生硬，倔強(qiáng)，充滿不合時宜的生命力。

黃子弘凡"有個壞消息，文化交流周的演出提前了，下周三就要彩排。"

祝清月"只剩五天。"

黃子弘凡"更糟的是，陳主任希望我們演《春江花月夜》......"

祝清月"不行。"

黃子弘凡"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我當(dāng)場拒絕了。"

黃子弘凡"不過要改節(jié)目單的話，得提交完整的樂譜和demo。我們......能完成嗎？"

祝清月望向窗外。

櫻花樹下，幾只麻雀正在啄食落花。陽光把濕潤的泥土?xí)癯稣羝?，整座院子籠罩在朦朧的光暈里。

祝清月"能。"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