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裂隙
混沌裂隙內部的世界顛覆了洛小熠對空間的所有認知。
沒有上下左右之分，沒有天空與大地，只有無數(shù)漂浮的碎片——斷裂的石柱、扭曲的樹木、倒懸的建筑殘骸，全都違背物理法則地懸浮在紫黑色的虛空中。最詭異的是，這些碎片邊緣都在不斷分解重組，如同被無形之手揉捏的橡皮泥。
"保持隊形！"洛小熠大喊，聲音在扭曲的空間中產(chǎn)生奇怪的回音。烈焰刀在他手中持續(xù)發(fā)出紅光，為隊友提供唯一穩(wěn)定的光源。
百諾的星光龍緊貼在他右側，她雙手維持著一個淡藍色的球形結界，將四人四龍包裹其中。結界外，紫黑色的混沌物質不斷試圖侵蝕進來，與結界接觸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結界只能維持十七分鐘了。"百諾的聲音緊繃，"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歐陽零和玫。"
東方末駕馭金龍來到洛小熠左側，金龍劍指向遠處一塊特別巨大的建筑殘?。?那邊有能量波動，像是戰(zhàn)斗痕跡。"
藍天畫的翡翠龍靈巧地繞到隊伍后方警戒："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暗處盯著我們...這里讓我渾身發(fā)冷。"
洛小熠順著東方末指的方向望去，確實看到那塊懸浮的殘骸上有幾道新鮮的劍痕——歐陽零的水龍劍特有的波浪紋路清晰可辨。
"走！"他驅動飛龍向殘骸沖去。
隨著距離拉近，殘骸上的細節(jié)逐漸清晰。那似乎是半座被撕裂的鐘樓，斷裂處不斷有磚石分解成微粒，又被吸入周圍的虛空。鐘樓表面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劍痕與灼燒痕跡，顯然發(fā)生過激烈戰(zhàn)斗。
"看上面！"藍天畫突然喊道。
鐘樓頂部，一個熟悉的身影半跪在那里，水藍色的長發(fā)在無風的環(huán)境中詭異地飄動著。
"玫！"洛小熠加快速度沖上前去。
當他們降落在鐘樓頂部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呼吸為之一窒。玫跪在地上，懷中抱著昏迷不醒的歐陽零。歐陽零的右臂呈現(xiàn)出可怕的扭曲狀態(tài)，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部破壞了骨骼結構。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皮膚表面布滿了蛛網(wǎng)狀的紫黑色紋路，那些紋路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蔓延。
"你們終于來了..."玫抬起頭，眼中滿是疲憊與恐懼，"我們追蹤一個可疑人物到這里，然后...然后它就變成了那種東西..."她指向不遠處漂浮的一團人形黑影。
那黑影沒有五官，卻給人一種正在"注視"的感覺。它時而膨脹時而收縮，邊緣不斷有紫黑色物質滲出，融入周圍環(huán)境。
百諾迅速蹲下檢查歐陽零的狀況，手指剛觸碰到他皮膚上的紫黑紋路，就猛地縮回："混沌侵蝕！"她聲音中帶著罕見的驚慌，"必須立刻凈化，否則他的身體會從內部瓦解！"
"你能處理嗎？"洛小熠緊張地問，同時警惕地盯著那團黑影。
百諾沒有回答，而是快速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布袋，倒出幾顆閃爍著星光的粉末。她將粉末撒在歐陽零的傷口上，開始吟唱一段復雜的咒語。星光粉末與紫黑紋路接觸時發(fā)出"噼啪"聲，像冷水滴入熱油。
黑影突然劇烈抖動，發(fā)出刺耳的尖嘯，朝眾人撲來。
"保護百諾！"洛小熠和東方末同時躍起，烈焰刀與金龍劍交叉斬向黑影。刀刃穿過黑影的身體卻如同劃過空氣，黑影毫發(fā)無損地穿過武器，直撲正在施法的百諾。
千鈞一發(fā)之際，藍天畫甩出一條翡翠藤蔓，纏住百諾的腰將她拉開。黑影撲空后迅速轉向，這次瞄準了玫。
"滾開！"玫抽出水龍劍刺向黑影，劍尖剛接觸黑影就迅速變黑腐朽，紫黑色紋路順著劍身向她的手臂蔓延。
"不要直接接觸！"百諾大喊，中斷了對歐陽零的治療，一道星光從她指尖射出，擊中水龍劍。劍身上的紫黑紋路停止蔓延，但已經(jīng)腐蝕的部分無法復原。
黑影趁機撲向玫的胸口。
"砰！"
一道金光從側面擊中黑影，將它暫時擊退。東方末收回金龍劍，臉色凝重："物理攻擊無效，能量攻擊也只能暫時擊退。"
"用這個！"百諾迅速從古籍中撕下一頁，手指在上面劃過，紙張頓時燃燒起來，化作無數(shù)星光符文。她將符文分給眾人，"貼在武器上，能暫時賦予武器星龍之力！"
洛小熠將符文貼在烈焰刀上，刀身頓時覆蓋上一層藍色光暈。他沖向再次襲來的黑影，這次刀刃切實地斬入了黑影體內。黑影發(fā)出痛苦的嘶叫，被斬開的部分化作黑煙消散。
"有效！"東方末和玫也加入了攻擊，三人配合默契地將黑影逼退。
藍天畫趁機來到百諾身邊："歐陽零怎么樣？"
百諾搖搖頭，繼續(xù)施展凈化魔法："侵蝕太深了，我只能暫時阻止蔓延。"她抬頭看向四周，"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這里，混沌能量正在增強，結界支撐不了多久了。"
洛小熠回頭看了一眼，百諾的結界已經(jīng)縮小了三分之一，表面不斷有波紋狀的擾動。更令人不安的是，遠處的虛空中，更多黑影正在聚集。
"東方末，藍天畫，你們帶著歐陽零和玫先走！"洛小熠喊道，"我和百諾斷后！"
"不行！"東方末斬釘截鐵地拒絕，"你總是這樣，一有危險就想著自己扛！我們一起進來的，就要一起出去！"
黑影們已經(jīng)集結完畢，至少有二十多只，從四面八方緩緩逼近。
百諾突然站起身，臉色蒼白卻異常堅定："沒時間爭論了。"她將古籍塞給洛小熠，"第137頁有空間錨點咒文，用它定位出口。我需要集中精力施展大范圍凈化術。"
洛小熠接過古籍，觸碰到百諾手指的瞬間，他感到一陣異常的冰冷。百諾的手平時總是溫暖的，現(xiàn)在卻冷得像具尸體。他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但百諾已經(jīng)轉身面向逼近的黑影群，雙手開始結出復雜的手印。
"按她說的做！"洛小熠迅速翻到指定頁面，開始念誦咒文。隨著咒語進行，古籍上的文字浮到空中，組成一個發(fā)光的箭頭，指向虛空中的某一點。
與此同時，百諾的吟唱聲越來越高亢，她銀白色的長發(fā)無風自動，周身開始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小的星光。那些星光迅速增多，像一場逆向的雪，從她腳下向上升騰。
黑影群似乎感應到了威脅，突然加速沖來。
"保護百諾！"洛小熠大喊，與東方末、玫和藍天畫背靠背站成一圈，將施法中的百諾和昏迷的歐陽零護在中央。
第一波黑影撞上了他們的防線。附魔后的武器確實能傷害黑影，但數(shù)量實在太多。很快，玫的肩膀被一只黑影擦過，紫黑色紋路立刻在她皮膚上蔓延開來。她咬牙堅持，但動作明顯遲緩了。
"百諾，還需要多久？"東方末喘著氣問，他的金龍劍剛剛斬滅了第三只黑影。
百諾沒有回答。她雙手高舉過頭，星光已經(jīng)匯聚成一個直徑約三米的光球，而且還在不斷膨脹。光球內部隱約可見無數(shù)細小的符文流轉，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洛小熠一邊戰(zhàn)斗一邊偷瞄百諾的狀態(tài)，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百諾的眼睛——那雙總是清澈冷靜的紫色眼眸——此刻竟然完全變成了銀白色，沒有瞳孔，沒有光澤，就像兩顆打磨過的金屬球。而且她的嘴角正緩緩滲出一絲鮮血，顯然這個法術對她的負擔極大。
"夠了，百諾！停下！"洛小熠喊道，"你會傷到自己的！"
百諾似乎聽不見任何聲音。她雙手猛地向下一壓，光球瞬間爆發(fā)。
刺目的白光充滿了整個空間，洛小熠不得不閉上眼睛。他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拂過全身，隨后是無數(shù)黑影的尖叫聲。當光芒減弱，他睜開眼時，周圍的黑影已經(jīng)全部消散，連遠處的黑影群也被消滅了大半。
但勝利的代價顯而易見——百諾像斷了線的木偶般向前栽倒。
"百諾！"洛小熠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接住她。懷中的人輕得可怕，仿佛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她的銀發(fā)失去了光澤，皮膚呈現(xiàn)出不健康的灰白色。
"出口...打開了..."百諾氣若游絲地說，指向古籍箭頭指示的方向。那里的虛空確實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光點，正在緩慢擴大。
"走！所有人立刻撤離！"洛小熠抱起百諾，躍上飛龍。東方末扛起歐陽零，玫和藍天畫緊隨其后。
就在他們沖向出口的瞬間，整個混沌空間突然劇烈震動。虛空深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那不是任何生物能發(fā)出的聲音，更像是空間本身在痛苦嘶吼。
"它在蘇醒..."百諾在洛小熠懷中喃喃道，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虛無之影...它感知到了星龍之力..."
洛小熠來不及詢問這話的含義，因為一塊巨大的建筑殘骸突然從側面撞來。他緊急轉向，堪堪避過，但這一耽擱，出口又開始縮小了。
"快！"東方末的金龍噴出一道火焰，為他們開路。
眾人全力沖刺，終于在出口閉合前的最后一刻沖了出去。
現(xiàn)實世界的空氣從未如此清新甜美。洛小熠大口喘息著，發(fā)現(xiàn)他們出現(xiàn)在西區(qū)鐘樓頂部——正是混沌裂隙出現(xiàn)前鐘樓所在的位置。下方，龍武城的燈火依舊明亮，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但懷中的百諾和東方末肩上的歐陽零提醒他，一切都不同了。
"醫(yī)療隊！立刻呼叫醫(yī)療隊！"東方末對著通訊器大喊，這次信號暢通無阻。
藍天畫正在檢查玫的傷勢，后者雖然還能站立，但肩膀上的紫黑紋路已經(jīng)蔓延到了鎖骨。
洛小熠輕輕將百諾放在地上，她的呼吸微弱但平穩(wěn)。最奇怪的是，她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卻像經(jīng)歷了數(shù)月病痛般虛弱。
"百諾，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他輕聲問道。
百諾的眼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令洛小熠松一口氣的是，她的眼睛恢復了正常，只是瞳孔周圍多了一圈幾乎不可察覺的銀邊。
"小熠..."她虛弱地說，"古籍...第366頁...必須...讀..."
話未說完，她又陷入了昏迷。
遠處傳來醫(yī)療飛龍的振翅聲。洛小熠握緊百諾的手，發(fā)現(xiàn)溫度已經(jīng)恢復了一些。他輕輕將她交給趕來的醫(yī)療人員，然后從腰間取出那本古籍。
第366頁，那是最后一章，標題只有一個詞：
《吞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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