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至的傍晚,寧晚顏被寧沉舟攬在黑色傘下,淺杏色裙擺掠過積水時揚起細碎水花。圖書館外的霓虹燈在雨幕里暈染成朦朧光斑,她仰頭看向男友下頜線處滾動的水珠,忽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女聲。
“寧晚顏!”
蕭清月踩著銀色雨靴從雨簾中沖出來,淺紫色衛(wèi)衣肩頭洇著深色水痕。她懷里抱著的《藝術史論》被塑料袋裹著,顯然是冒雨來還書的。齊澤撐著深藍色雨傘緊跟在后,黑色運動褲褲腳沾滿泥點。
寧沉舟自然地將傘傾向女友,另一只手輕輕擦去她發(fā)梢的雨水。這個親昵的動作讓蕭清月瞪圓了眼睛,她的視線在兩人交疊的手指間來回打轉:“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連我這個金牌閨蜜都瞞!”
寧晚顏耳尖泛紅,正要開口解釋,齊澤卻突然咳嗽一聲。他的目光原本落在寧晚顏被雨水沾濕的側臉,此刻卻在觸及蕭清月濕漉漉的發(fā)尾時猛地頓住——少女睫毛上懸著透明水珠,發(fā)梢滴落的雨水沿著天鵝頸滑進衣領,被雨水浸透的衛(wèi)衣勾勒出纖細腰線。
“上個月校慶舞會?!睂幊林厶媾炎鞔穑暰€低沉如大提琴。他注意到齊澤攥著傘柄的指節(jié)發(fā)白,卻沒在意這個細節(jié),只是將寧晚顏散落在肩頭的發(fā)絲別到耳后,“要一起去咖啡廳坐坐嗎?”
蕭清月剛要答應,齊澤卻搶先開口:“我還有事?!彼穆曇魩еB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深藍色雨傘在地面劃出半圈水花,“清月你順路的話,我送你回宿舍?!?/p>
蕭清月疑惑地看了眼突然變卦的竹馬,卻在瞥見他耳尖可疑的紅暈時突然噤聲。她轉頭沖寧晚顏眨眨眼:“那我們下次再聊戀愛細節(jié)!”說著小跑兩步跟上齊澤,雨靴踩出的水花濺在兩人褲腿上。
齊澤整夜都在回憶蕭清月笑起來時彎成月牙的眼睛。他躺在上鋪翻來覆去,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熄滅,相冊里不知何時多了張傍晚偷拍——蕭清月踮腳夠書架頂層書籍的側影,白色帆布鞋懸在離地半米處,發(fā)間淺藍色蝴蝶結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接下來的三天,齊澤像被施了魔法般頻繁“偶遇”蕭清月。他在食堂幫她搶到最后一份糖醋小排,在圖書館替她占靠窗的座位,甚至在快遞站提前幫她取到新買的油畫顏料。當他抱著沉甸甸的紙箱出現(xiàn)在女生宿舍樓下時,蕭清月終于忍不住攔住他:“齊澤,你最近怪怪的?!?/p>
男生耳尖瞬間通紅,喉結滾動著卻發(fā)不出聲音。他慌亂中掏出藏在背后的向日葵花束,花瓣被攥得有些發(fā)皺:“清月,我喜歡你。”
蕭清月手里的帆布包啪嗒掉在地上。她看著眼前這個從小一起玩泥巴的男孩,此刻正用緊張到顫抖的手將花塞進她懷里,忽然想起上周他在雨中僵硬的背影。暮色里,齊澤耳后曬傷的痕跡還泛著淡淡紅色,像是被晚霞吻過。
“我知道很突然?!饼R澤盯著她帆布鞋上的小熊掛飾,聲音越來越小,“但那天在圖書館看到你淋濕的樣子,我才發(fā)現(xiàn)......”
“停!”蕭清月舉起手,耳尖染上與向日葵同色的緋紅,“給我三天考慮。”她說完抓起帆布包跑上樓梯,發(fā)梢掃過齊澤手背時帶起一陣酥麻。
這三天對齊澤來說漫長得像三個世紀。他在籃球場瘋狂練球,直到掌心磨出血泡;在實驗室反復調(diào)試電路,把本該三天完成的課題提前做完;甚至破天荒幫寧晚顏整理她的攝影作品——只為了能不經(jīng)意間聽到蕭清月的消息。
“清月最近總去畫室?!睂幫眍亴_洗好的照片分類放進文件夾,突然開口,“她說在準備參賽作品。”
齊澤手中的裁紙刀差點劃破指尖。他想起上次在快遞站幫蕭清月取的畫框,突然意識到自己連她的喜好都一無所知。當晚他熬夜查遍所有美術競賽資料,在購物網(wǎng)站反復對比畫材,最終下單了整套溫莎牛頓水彩顏料和法國進口水彩紙。
第三天傍晚,齊澤抱著精心準備的禮物站在畫室門口。透過虛掩的門,他看見蕭清月正踮腳往墻上貼畫,白色連衣裙下露出的小腿肌肉線條優(yōu)美。他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卻在看清墻上的畫作時愣住——那是幅水彩畫,畫中穿著銀色雨靴的女孩在雨中回眸,發(fā)梢水珠折射出彩虹光暈。
“你來了?!笔捛逶罗D身時帶起一陣松節(jié)油的清香,她赤腳踩在木地板上,比齊澤矮了小半個頭,“這三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p>
齊澤的心跳幾乎要震破胸腔,手中的禮物差點掉在地上。蕭清月伸手接過禮盒,指尖擦過他掌心的傷口:“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三天時間嗎?”
男生茫然搖頭,喉間像塞著團棉花。蕭清月拆開包裝紙,露出精致的水彩顏料盒,眼睛突然亮起來:“因為我要確認,這份心動不是一時興起?!彼e起墻上的畫作,畫中女孩的笑容與本人重疊,“就像你確認自己心意的方式,是默默了解我所有喜好?!?/p>
齊澤感覺眼眶發(fā)熱。他小心翼翼地將女孩摟進懷里,聞著她發(fā)間淡淡的檸檬香:“所以答案是?”
“笨蛋?!笔捛逶掳涯樎襁M他胸口,聲音悶悶的,“當然是......我也喜歡你。”
窗外不知何時又下起小雨,細密雨絲敲打玻璃的聲音與兩人重疊的心跳聲交織。走廊盡頭,寧晚顏靠在寧沉舟肩頭微笑,手機鏡頭里定格住這美好的瞬間。她轉頭看向男友深邃的眼眸,突然覺得這個夏天的雨都變得溫柔起來。
此刻畫室里,蕭清月踮起腳尖替齊澤整理歪掉的領帶,忽然想起三天前他慌亂表白的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男生被笑聲蠱惑,低頭吻住那抹靈動的笑意。窗外的雨還在下,打濕了畫架上未干的水彩,卻暈染出更絢麗的色彩。
這個夏天的暴雨,終究澆灌出兩朵不同卻同樣絢爛的愛情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