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甜心

王漢文站在S大校門口，第三次看表。三點零五分，那個叫葉洛琪的小兔子還沒出現(xiàn)。

"被放鴿子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卻在抬頭時看到一個白色身影慌慌張張地向校門口跑來。

葉洛琪今天穿了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頭發(fā)扎成馬尾，隨著跑動在腦后一跳一跳的。她臉頰泛紅，氣喘吁吁地停在王漢文面前："對、對不起！教授拖堂了..."

王漢文沒說話，只是伸手摘掉她頭發(fā)上的一片小花瓣："跑這么急？"

"怕你等太久..."葉洛琪小聲說，眼睛不敢看他。

王漢文心頭突然掠過一絲異樣的感覺。這個女孩太容易把心思寫在臉上了，和那些他慣常交往的、精通欲擒故縱的女孩完全不同。

"上車吧。"他打開車門，看著葉洛琪小心翼翼地坐進去，像只誤入豪車的小動物。

車子啟動后，葉洛琪才小聲問："我們?nèi)ツ模?

"一個特別的地方。"王漢文神秘地笑笑，沒有多說。

他注意到葉洛琪雙手緊握放在膝蓋上，指節(jié)都泛白了。"緊張？"他故意問。

"有一點..."葉洛琪誠實地點點頭，"我從來沒和...和你這樣的人出去過。"

"我這樣的人？"王漢文挑眉，"哪種人？"

葉洛琪咬了咬下唇："就是...很受歡迎的那種。"

王漢文忍不住笑出聲："你說話一直都這么直接嗎？"

"?。?葉洛琪茫然地眨眨眼，"我...我說錯話了嗎？"

"不，很新鮮。"王漢文轉(zhuǎn)動方向盤，語氣輕松，"我身邊的人都太會說話了，反而沒意思。"

葉洛琪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好看向窗外。王漢文瞥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側(cè)臉上，給她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奇怪，他以前帶女孩出去，第一站從來都是高檔餐廳或奢侈品店，怎么這次鬼使神差地...

"到了。"王漢文停下車。

葉洛琪看向窗外，愣住了："福利院？"

"陽光兒童福利院。"王漢文解開安全帶，"我每月都會來一次。"

葉洛琪驚訝地看著他，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她的預(yù)料。

王漢文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情場浪子就不能做慈善？"

"我不是那個意思..."葉洛琪慌忙搖頭。

"逗你的。"王漢文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吧，介紹你認識幾個小朋友。"

葉洛琪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心跳加速，卻奇異地沒有掙脫。

一進福利院，幾個孩子就歡呼著沖過來："王哥哥！"

王漢文蹲下身，熟練地接住撲過來的孩子們："想我了嗎？"

"想！"孩子們異口同聲。

葉洛琪站在一旁，看著王漢文被孩子們團團圍住的樣子，完全無法將眼前這個溫柔的大哥哥和酒吧里那個玩世不恭的男人聯(lián)系在一起。

"這位漂亮的姐姐是誰呀？"一個扎著小辮子的女孩好奇地問。

王漢文站起身，手很自然地搭在葉洛琪肩上："這是葉姐姐，我的朋友。"

"女朋友嗎？"另一個小男孩調(diào)皮地問。

葉洛琪的臉刷地紅了。王漢文卻只是笑笑："你們猜？"

接下來的時間，葉洛琪完全忘記了緊張。她和孩子們一起做游戲、畫畫，甚至幫小女孩們編辮子。王漢文大部分時間只是靠在墻邊看著，目光始終追隨著那個白色的身影。

"你喜歡她。"福利院的李院長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旁，語氣肯定。

王漢文一愣，隨即失笑："李阿姨，您知道我的。"

"就是知道才這么說。"李院長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看她的眼神，和以前那些女孩不一樣。"

王漢文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葉洛琪蹲在地上，耐心地教一個小男孩折紙飛機。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她笑得那么純粹，仿佛整個人都在發(fā)光。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胸口蔓延，王漢文下意識地按住心口。

"她折得不對。"他突然走過去，蹲在葉洛琪身旁，"應(yīng)該這樣折，飛得才遠。"

他的手臂貼著葉洛琪的，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溫度。葉洛琪轉(zhuǎn)頭看他，兩人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她的睫毛。

"你...你會折?。?葉洛琪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當然。"王漢文得意地挑眉，"我小時候可是紙飛機大賽冠軍。"

小男孩崇拜地看著他："王哥哥好厲害！"

葉洛琪看著他與孩子互動的樣子，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這一刻的王漢文，和傳聞中那個花花公子判若兩人。

離開福利院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

"餓了嗎？"王漢文問。

葉洛琪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你經(jīng)常去那里？"

"嗯，十年了。"王漢文啟動車子，語氣平靜，"我是在那里長大的。"

葉洛琪震驚地轉(zhuǎn)頭看他。王漢文側(cè)臉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鋒利，嘴角卻帶著一絲自嘲的笑："怎么，沒想到浪子也有悲慘童年？"

"我不是..."葉洛琪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只是輕輕把手放在他手上，"謝謝你帶我去那里。"

王漢文看著那只覆在自己手上的小手，柔軟溫暖，沒有任何算計。他突然覺得喉嚨發(fā)緊，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想吃什么？"

"都可以..."葉洛琪收回手，又補充道，"不過我不喜歡吃太貴的。"

王漢文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其他女孩都巴不得我?guī)齻內(nèi)プ钯F的地方嗎？"

"我不是其他女孩。"葉洛琪小聲說，卻帶著一種堅定的單純。

這句話像箭一樣射中王漢文的心臟。是啊，她不是其他女孩。她是他從未遇到過的那種女孩。

最終，他們?nèi)チ艘患移胀ǖ男〔宛^。王漢文看著葉洛琪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水煮魚，然后眼睛亮起來的樣子，突然覺得比在任何米其林餐廳都有意思。

"好吃嗎？"他問。

"嗯！"葉洛琪用力點頭，嘴角沾了一點紅油。

王漢文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擦去那抹紅色。葉洛琪僵住了，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抱歉，習(xí)慣動作。"王漢文收回手，卻忍不住摩挲著指尖，那里還殘留著她皮膚的觸感。

飯后，他送葉洛琪回學(xué)校。到了校門口，葉洛琪猶豫了一下："今天...謝謝你。"

"謝什么？"

"所有。"葉洛琪真誠地看著他，"特別是福利院。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你。"

王漢文心頭一震。不一樣的...他？連他自己都快忘了，在層層偽裝之下，真實的自己是什么樣子。

"明天..."他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是他那群狐朋狗友的群消息：「王少，進展如何？別告訴我們你今天只是純聊天！」

王漢文皺眉關(guān)掉手機。他突然想起那個賭約——一周內(nèi)讓葉洛琪愛上自己。一種前所未有的不適感涌上心頭。

"明天怎么了？"葉洛琪問。

"明天...有空嗎？"王漢文機械地問，心里卻有個聲音在質(zhì)問自己：你到底在做什么？

"明天滿課。"葉洛琪抱歉地說，"后天可以嗎？"

王漢文點點頭："后天我來接你。"

看著葉洛琪走進校門的背影，王漢文坐在車里久久沒有離開。他掏出手機，看著群里不斷跳出的消息，突然回復(fù)：「賭約取消?！?/p>

群里立刻炸開了鍋：

"什么情況？"

"王少該不會認真了吧？"

"不可能！那可是情場殺手王漢文！"

王漢文關(guān)掉手機，發(fā)動車子。他自己也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當葉洛琪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看著他時，那個賭約顯得那么骯臟。

接下來的幾天，王漢文帶著葉洛琪去了各種地方——不是高檔場所，而是城市里那些平凡的角落：清晨的早市，老城區(qū)的二手書店，河邊的步行道...每去一個地方，他就發(fā)現(xiàn)葉洛琪身上更多讓他著迷的特質(zhì)：她對賣菜老人的禮貌，對流浪貓狗的溫柔，對一本舊書的珍惜...

而更讓他困惑的是，他居然開始期待這些平凡的相處，勝過任何一場激情約會。

第五天晚上，王漢文發(fā)高燒了。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手機響了無數(shù)次他都沒力氣接。直到門鈴響起，他勉強爬起來開門，發(fā)現(xiàn)葉洛琪站在門外，一臉擔憂。

"你怎么..."他的聲音嘶啞得嚇人。

"你一直不接電話，我擔心..."葉洛琪看到他潮紅的臉，驚呼一聲，"你發(fā)燒了！"

王漢文想說自己沒事，卻眼前一黑，差點摔倒。葉洛琪趕緊扶住他，嬌小的身軀支撐著他高大的身體，搖搖晃晃地把他扶到床上。

接下來的整晚，葉洛琪都在照顧他。換冰毛巾，喂藥，煮粥...王漢文在半夢半醒間，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感受到她柔軟的手拂過自己的額頭，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包圍了他。

"你...不用這樣..."他虛弱地說。

"別說話，好好休息。"葉洛琪輕輕拍著他的手，像哄小孩一樣。

王漢文模糊地想，以前生病時，那些女友們頂多發(fā)條關(guān)心的信息，從沒有人這樣守在他身邊。這個才認識幾天的女孩，為什么會...

清晨，王漢文退了燒，睜開眼睛看到葉洛琪蜷縮在床邊的椅子上睡著了。晨光透過窗簾照在她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她手里還攥著一條毛巾。

王漢文輕輕起身，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床上。葉洛琪微微皺眉，但沒有醒來。王漢文站在床邊，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胸口涌動著一種陌生的情感。

他低頭，輕輕吻了她的額頭，然后悄聲離開臥室。

客廳里，手機又響了。是朋友打來的："王少，今晚出來啊，都等著聽你的戰(zhàn)況呢！"

"沒空。"王漢文簡短地回答。

"怎么了？該不會真陷進去了吧？"朋友調(diào)侃道，"別忘了賭約還剩兩天，十萬塊呢！"

王漢文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我說了，賭約取消。"

"喂喂，別告訴我你真的..."

王漢文直接掛斷了電話。他走回臥室門口，看著床上熟睡的葉洛琪，第一次對自己過去的生活方式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

葉洛琪醒來時已是中午，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她慌忙坐起來，正好看到王漢文端著托盤走進來。

"你...你好了？"她驚訝地問。

"多虧你。"王漢文放下托盤，上面是精致的早餐，"餓了吧？"

葉洛琪點點頭，突然意識到自己睡在了他的床上，臉立刻紅了："我怎么會..."

"我把你抱過來的。"王漢文坦然道，"你照顧我一整晚，該休息了。"

葉洛琪低頭看著早餐，心里暖暖的："謝謝..."

"不，是我該謝謝你。"王漢文坐在床邊，認真地看著她，"從來沒有人這樣照顧過我。"

葉洛琪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發(fā)現(xiàn)里面不再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笑意，而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真誠。

兩人靜靜地吃完早餐，氣氛出奇地溫馨。王漢文突然說："晚上...我朋友們組了個局，要一起來嗎？"

葉洛琪猶豫了一下："都是你的朋友嗎？"

"嗯，但如果你不想去..."

"我去。"葉洛琪突然說，"我想了解你的世界。"

王漢文心頭一熱，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葉洛琪，你..."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葉洛琪無意中瞥見屏幕上的消息：「別忘了賭約還剩兩天！兄弟們等著分錢呢！」

她猛地抽回手："賭約？"

王漢文的臉色變了："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洛琪站起身，聲音發(fā)抖："什么賭約？關(guān)于我的嗎？"

王漢文知道瞞不住了："最初...是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一樣了..."

"最初？"葉洛琪后退一步，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所以...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個賭局？你接近我，帶我去福利院，生病...都是裝的？"

"不！"王漢文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只有最開始是。但我很快就..."

"放開我！"葉洛琪掙脫他，抓起自己的包沖向門口。

"葉洛琪！"王漢文追上去，"聽我解釋！"

"還有什么好解釋的？"葉洛琪轉(zhuǎn)身，淚水終于滑落，"我只是你的一場游戲，一個賭注！"

王漢文從未感到如此無力："不是的...我..."

"再見，王先生。"葉洛琪擦掉眼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王漢文站在原地，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空虛。手機又響了，他看都沒看就狠狠砸向墻壁。

他走到窗前，看著葉洛琪跑遠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他，王漢文，情場老手，花花公子，第一次真正愛上了一個人，卻用最愚蠢的方式傷害了她。

當晚，王漢文還是去了朋友的聚會。一進包廂，歡呼聲就響起來："王少來了！怎么樣，搞定那個清純大學(xué)生了嗎？"

王漢文冷冷地掃視一圈："閉嘴。"

"喲，該不會真動心了吧？"一個朋友醉醺醺地搭上他的肩，"別告訴我王漢文也有栽了的一天！"

"我說閉嘴！"王漢文一把推開他。

"得了吧，"另一個朋友大聲說，"大家別鬧了，王少肯定是贏了賭約不好意思說。來，這是十萬，我們平分！"

王漢文看著遞到眼前的鈔票，突然感到一陣惡心。他站起身，聲音低沉而危險："從今天起，誰再提那個賭約，別怪我不客氣。"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王漢文轉(zhuǎn)身離開，身后傳來小聲的議論："他該不會真的..."

走在夜色中，王漢文第一次感到如此迷茫。他掏出手機，翻到葉洛琪的號碼，卻不知該說什么。最終，他只發(fā)了一條簡短的短信：「對不起。那不是我的本意?！?/p>

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fù)。

王漢文仰頭看著星空，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永遠失去那個用真心對待他的女孩了。而這個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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