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妤眠倚著窗臺坐下，月光透過紗簾在繃帶邊緣鍍上冷銀。她垂眸解著滲血的紗布，動作利落得像是在拆解一個(gè)毫無溫度的物件。陸晚檸蜷縮的身影在床角微微顫動，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染血的指尖，像是在看一場無聲的默劇。

　　"別看了?！毕逆ッ咄蝗婚_口，繃帶應(yīng)聲而落，露出蜿蜒的傷口，"傷口不會自己愈合，盯著也沒用?！?/p>

　　陸晚檸猛地瑟縮，劉海下的睫毛劇烈顫抖。她張了張嘴，卻只吐出帶著顫音的氣聲："我、我沒有......”

　　"你或許討厭被同情吧?！毕逆ッ叽驍嗔怂?，從抽屜里抽出新的繃帶，金屬盒碰撞聲清脆刺耳，"就像你討厭那個(gè)男生叫你掃把星，討厭所有人看你的眼神——但你更討厭自己什么都做不了?！?/p>

　　空氣驟然凝固。陸晚檸死死攥著被角的手青筋暴起，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她突然笑起來，笑聲像是卡在喉嚨里的碎玻璃："你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可憐?！?/p>

　　"可憐？”夏妤眠終于抬頭，月光落在她眼底，竟比繃帶還要蒼白，”我見過比你慘百倍的人。在車禍里失去雙腿還堅(jiān)持復(fù)健的舞者，被父母遺棄在垃圾場的嬰兒，還有親手埋葬全家的老人——你至少還活著，至少還有這雙手。"她舉起纏著繃帶的手晃了晃，"她能讓你擁有更多東西?！?/p>

　　陸晚檸的瞳孔猛地收縮。窗外的風(fēng)卷著枯葉拍打玻璃，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她忽然扯開衣領(lǐng)，青紫的傷痕如藤蔓般纏繞脖頸："你覺得我還能擁有什么？擁有幸福？太可笑了，創(chuàng)造幸福對我來說……不需要了”

　　"隨你?！毕逆ッ哒酒鹕?，繃帶在指間繞出利落的結(jié)，"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親手放棄了你的一切可能性，那么……就隨你墮落吧，誰都幫不了你。"她走到門口時(shí)頓了頓，"提醒你，無謂的逃避生活會讓傷口更容易腐爛?！?/p>

　　夏妤眠再次躺會床上，任由月光灑在她恬靜的臉上，微風(fēng)透過窗戶吹拂著懸掛著的風(fēng)鈴，陸晚檸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福與崇拜，她也躺回到床上，背對著夏妤眠，擺弄著一個(gè)小掛飾……

　　深夜，陸晚檸蜷縮的被子突然動了動。她摸到枕頭下藏著的玻璃碎片——那是下午摔倒時(shí)偷偷藏起來的。月光透過玻璃折射出細(xì)碎的光斑，映在她倔強(qiáng)的側(cè)臉上。夏妤眠說的沒錯(cuò)，她討厭被同情，討厭自己的懦弱，更討厭這具被傷害卻無力反擊的身體。

　　走廊傳來腳步聲時(shí)，陸晚檸攥緊了玻璃。門把轉(zhuǎn)動的剎那，她猛地翻身坐起，卻在看清來人后僵住——夏妤眠倚在門框上，原來是她不知何時(shí)出去了，夏妤眠手里端著一杯溫?zé)岬呐Ｄ獭?/p>

　　"喝了?！毕逆ッ甙驯臃旁诖差^柜，看著她，又補(bǔ)充到：“院長讓我?guī)Ыo你的”

　　陸晚檸盯著牛奶氤氳的熱氣，喉嚨突然發(fā)緊。她別過頭，聲音悶在被子里："你為什么......這明明不是……”

　　"我說過，我不同情你?！毕逆ッ叽驍嗨D(zhuǎn)身要走，"但下我如果在看到你被欺負(fù)，我或許還是會出手幫忙，不是對于憐憫你，而是我做事，不需要理由，這就是我擁有勢力時(shí)的權(quán)利”她指了指陸晚檸藏在被子下的手，"不是用來攥著玻璃發(fā)抖，而是用來攥住自己的人生?！?/p>

　　門再次關(guān)上時(shí)，陸晚檸捧起那杯牛奶。溫?zé)嵬高^指尖滲進(jìn)血脈，在這個(gè)寂靜的夜里，某個(gè)冰封的角落似乎正在悄然融化。她望著窗外搖晃的樹影，終于露出一個(gè)倔強(qiáng)的笑——或許，從明天開始，她可以試著去好好看一看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