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似血般傾灑,太液池泛起粼粼波光,仿佛被鮮血浸染。
沈昭赤裸的雙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寒意直透心底。
她身上的舞衣薄如蟬翼,早已被冷汗浸濕,脈絡在月光下散發(fā)出瘆人的青光,如一張細密的網(wǎng)將她牢牢束縛。
“娘娘,陛下在鳳儀殿等您。”
小祿子的聲音顫抖著,像一片風中枯葉,“說是……金猊香已經(jīng)燃起了?!?/p>
沈昭的指尖猛地一僵,喉結處那道暗紅的紋路隱隱發(fā)亮,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她的妝匣下壓著那張染血的羊皮紙,紙上的血印仿佛燒灼著她的掌心,帶來刺骨的疼痛。
“告訴陛下,臣妾的舊疾又犯了?!?/p>
她的聲音沙啞,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娘娘!”
小祿子突然撲過來,幾乎要跪倒在地,“陛下說,若半個時辰內(nèi)您不到場,淑妃的首級便會懸在午門!”
沈昭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利刃刺中一般。
她一把扯過妝臺上的鮫綃披帛,晶瑩剔透的絲線在她掌心勒出一道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鳳儀殿內(nèi),金猊香爐散發(fā)著暗紅色的煙氣,裊裊升騰間竟扭曲成玉瓏貴妃的笑容。
蕭燼半倚在鳳椅上,玄色龍袍的下擺隨意地拖在檀木屑中,顯得慵懶而危險。
“愛妃來得正好。”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醉意,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今夜的獻祭之舞,就由你來跳給朕看。”
沈昭的腳步剛踏進殿門,便覺得舞鞋瞬間變得沉重無比,仿佛有千斤巨石壓在足底。
鞋底暗藏的銀針劃破她的足心,鮮血滴落在鎏金地磚上,轉瞬化作一個個詭異的巫蠱人偶。
“陛下……”她強扯出一抹笑,聲音卻虛弱得幾不可聞,“這舞鞋……是臣妾親手縫制的?!?/p>
蕭燼突兀地起身,廣袖掃過案上的琉璃盞,“嘩啦”一聲脆響,碎片四散。
他隨意拾起一片鋒利的瓷片,指尖摩挲著邊緣,“愛妃的舞鞋里藏了什么東西?”
沈昭的額頭滲出冷汗,清晰地感受到蕭燼的目光正落在她足心新凝的血珠上。“這血……”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玩味,“與先帝留下的朱砂圖上的顏色,似乎并無二致。”
“臣妾不知……”她話未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鮮紅的血漬洇開在鮫綃上,形成一朵妖異的花紋。
蕭燼突然伸手,用瓷片劃開她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裹胸布。
鎖骨處,晶化的脈絡閃爍著妖異的藍光,像是某種生命體在她體內(nèi)蠕動。
沈昭的指尖無意間觸碰到鞋底的銀針,熟悉的劇痛讓喉結處的暗紅紋路驟然亮起。
“陛下……臣妾記得,這銀針……是母族的守宮砂……”
“哦?”蕭燼瞇起眼,猛然抓住她的下頜,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說!你的母親是誰?”
沈昭忽然笑了,那笑容竟與玉瓏貴妃如出一轍。
她的舞鞋在地磚上踩出奇異的節(jié)奏,每一步都伴隨著血珠落地,化作一個個小小的巫蠱人偶。
喉結處的暗紅紋路緩緩蔓延,像是要攀上她的心臟。
“陛下……”她的聲音空洞而悠遠,“臣妾記得,母族的巫女會在滿月之夜……跳獻祭之舞……”
蕭燼的手猛然收緊,將她按在金猊香爐旁。
暗紅的煙氣將兩人的身影吞沒,他的聲音冰冷如刀:“跳!跳給朕看!朕倒要看看,你的舞里究竟藏著什么秘密!”
沈昭的足尖驟然發(fā)力,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妖異的弧線。
鞋底的銀針刮擦著金磚,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而她的喉結處,那暗紅的紋路逐漸與先帝朱砂圖上的淚痕重合,分毫不差。
“愛妃跳得真美。”
蕭燼的聲音陡然一冷,手中的瓷片狠狠刺入她的舞鞋,“可惜你的舞鞋……該換一雙新的了?!?/p>
他拎起舞鞋,鞋底的銀針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掌心。
血珠墜落,化作縷縷巫蠱煙氣,融入金猊香爐中。
沈昭的體內(nèi)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在撕扯,喉結處噴涌的血珠凝成一朵血色牡丹,緩緩落在蕭燼玄色的衣襟上。
她的聲音忽而尖銳起來:“陛下……這是母族的獻祭之舞!每當族人跳起這支舞,便會有新的血咒……綁定新的宿主……”
蕭燼猛地將她按在龍案上,手指深深嵌入她晶化的脈絡之中,“愛妃的體內(nèi),究竟藏著什么?”
沈昭的瞳孔變得空洞無神,足尖在金磚上劃出詭異的符號。
每一步,血珠落地成偶;每一次呼吸,喉結處的暗紅紋路便愈發(fā)逼近他的龍袍上的金龍。
“陛下……”她的聲音如夢囈般飄渺,“臣妾記得……母族的巫女會在滿月之夜……跳獻祭之舞……而她們的血……會染紅新的龍床……”
蕭燼的手猛然攥住她的足踝,鞋底的銀針深深刺入他的掌心。
鮮血滴落,再度化作巫蠱煙氣,縈繞在兩人之間。沈昭的舞鞋無聲碎裂,露出隱藏其中的銀針。
“這銀針……”蕭燼的聲音冰冷得如同冬夜的霜,“與先帝朱砂圖上的淚痕……如出一轍?!?/p>
沈昭的喉嚨深處響起一聲野獸般的嘶吼,身體在空中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晶化的脈絡在她肌膚下游走,喉結處的暗紅紋路逐漸與龍袍上的金龍融為一體。
殿中的金猊香爐突然發(fā)出低沉的嗡鳴聲,蕭燼的龍袍上,金龍紋樣開始閃爍起暗紅的光芒,仿佛某種古老的力量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