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爺悻悻地擺擺手:"那就算了。鶯兒,你來彈一曲吧。"
林鶯兒欣然領命,來到琴前,撫琴而坐。琴音一出,清麗婉轉(zhuǎn),宛如天籟。我看著她那副才女模樣,再想想自己的粗鄙,心中的自卑感愈發(fā)強烈。
宴會結(jié)束后,我獨自回到房中,剛關上門,就聽見敲門聲。
我開門一看,竟是林瘸子站在門外。
"夫君有事?"我詫異地問道。
他徑直走進房內(nèi),關上門,神色凝重地看著我:"為什么不告訴家父你不會彈琴?"
我低下頭:"我不想讓家人失望..."
"你知不知道,這樣只會讓他們對你期望更高?"他有些惱怒地說,"今日若不是我解圍,你難道要在眾人面前出丑嗎?"
我咬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你到底是什么身世?"
我驚訝地抬頭:"夫君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姓洛,是河東人士,家中治家有方。其他的,并未過問。"
我苦笑一聲:"我爹是個賭徒,家道中落,連累我嫁入林家換取聘金..."
話未說,我看到林瘸子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沉聲道:"原來如此。"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我干笑兩聲:"夫君既已知道實情,是否要休了我這個冒充閨秀的粗鄙之人?"
他靜靜地看了我許久,忽然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
"六歲那年,我從馬上摔下來,傷了腿骨。大夫說可以治,但需要一味貴重藥引,父親四處尋找,卻始終未得。后來父親從一個江湖郎中那里求得一副方子,需要我每日忍痛復位,極為痛苦。"
他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往事的陰影:"那時鶯兒剛出生不久,她娘...姨娘每日抱著她來看我,給我講故事解悶。我疼得死去活來時,就抓住她的小手,仿佛這樣就能分擔一些痛苦。"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漸漸明白了他與林鶯兒之間深厚情誼的由來。
"后來藥方雖然保住了我的命,但腿卻再也沒能恢復。"他自嘲地笑了笑,"一個瘸子,還能指望什么呢?"
"夫君..."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他擺擺手,轉(zhuǎn)身要走,卻在門口停下腳步:"我不會休你。既然你已嫁入林家,就是林家的人。至于你的身世...我會替你保密。"
說,他便離開了,只留下我一人呆立在原地,心情復雜難明。
那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睡。躺在床上,想著林瘸子的話,想著他與林鶯兒的過往,又想著自己的處境。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為林瘸子對我的維護而感到溫暖,還是該為自己的卑微出身而自卑。
只是有一點我很確定:林瘸子待我,終歸是出于責任,而非情感。
轉(zhuǎn)眼入冬,寒風凜冽。這一日,我正在廚房準備晚膳,忽然聽見外面一陣嘈雜聲。
我擦了擦手,走出廚房,只見一群家丁圍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