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周，我們被迫頻繁合作。奇怪的是，配合起來比想象中順利得多。

宋亞軒負責的舞臺設(shè)計圖越來越精細，而我則聯(lián)系到了更便宜的物料供應商。

每次完成一項任務，我們都會不約而同地看向?qū)Ψ?，然后在目光相遇的瞬間假裝只是巧合。

周四下午，我們在空教室加班。

宋亞軒趴在桌上畫海報草圖，我則核對設(shè)備清單。

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金邊，連睫毛都變成了透明的金色。

宋亞軒喂，

他突然開口，

宋亞軒這個顏色怎么樣？

他舉起一張色卡，是深邃的星空藍。

劉耀文不錯。

我點頭，

劉耀文但加點紫色會不會更好？像那天晚上的雨...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宋亞軒的手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睜大。我們同時想起那個共撐一件外套奔跑的雨夜。

劉耀文我...我是說...

我慌亂地翻著清單，

劉耀文舞臺燈光可以...

宋亞軒這個怎么樣？

宋亞軒輕聲打斷我，又舉起一張藍紫色的色卡，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點點頭，喉嚨突然發(fā)干。

周五放學后，音樂社社長找到我，

音樂社長劉耀文，聽說你們藝術(shù)節(jié)缺節(jié)目？我們社可以出個合唱。

劉耀文節(jié)目單是宋亞軒負責的。

我下意識回答。

音樂社長宋亞軒？

社長露出驚訝的表情，

音樂社長他就是我們社的王牌啊，你不知道嗎？他唱歌超厲害的，這次藝術(shù)節(jié)肯定有他的獨唱。

我愣住了。宋亞軒會唱歌？還"超厲害"？

周末，我在學校論壇搜索"宋亞軒 唱歌"，跳出來幾個模糊的視頻。最新一個發(fā)布于上個月，標題是《音樂社月考現(xiàn)場——宋亞軒<夜空中最亮的星>》。

視頻畫質(zhì)很差，但宋亞軒的聲音一出來，我的手指就僵住了。

清澈、干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像夜晚的風輕輕掠過湖面。

他坐在鋼琴前，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流動，偶爾抬頭看向鏡頭的瞬間，眼神溫柔得不像平時那個帶刺的宋亞軒。

我戴著耳機循環(huán)播放了三遍，直到手機發(fā)燙。

周一早上，我"偶然"路過音樂教室，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礓撉俾暫秃叱暋?/p>

我從門縫偷看——宋亞軒獨自坐在鋼琴前，一邊彈一邊在樂譜上寫著什么。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他微微皺著眉頭，全神貫注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

宋亞軒偷聽很有趣嗎？

我嚇了一跳——宋亞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門口，抱著手臂看我。

劉耀文我...路過。

我硬著頭皮說，

劉耀文音樂社要報節(jié)目單了嗎？

宋亞軒挑眉看向我，

宋亞軒你不是負責器材嗎？節(jié)目單關(guān)你什么事？

劉耀文總得知道要準備多少麥克風。

我強行解釋。

宋亞軒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后轉(zhuǎn)身回教室，

宋亞軒周三下午三點，音樂社彩排，要確認設(shè)備需求就來看。

周三下午本來有籃球訓練，我卻鬼使神差地向教練請了假。

彩排現(xiàn)場人不多，宋亞軒是最后一個表演的。他走到鋼琴前坐下，沒有看任何人，手指輕輕放在琴鍵上。

前奏響起，我屏住了呼吸，是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但比視頻里更加動人，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音樂教室里回蕩，每個字都像直接敲在我心上。

唱到副歌時，他無意中抬頭，目光與我相遇，聲音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又迅速恢復。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星空是他舞臺設(shè)計的主題。

彩排結(jié)束后，我留下來幫忙收拾器材。宋亞軒被社長叫去說話，我趁機看了看他落在琴凳上的樂譜——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標注，有些地方甚至改了好幾遍。最下方用鉛筆寫著一行小字，

宋亞軒希望有人能聽懂。

我輕輕合上樂譜，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

藝術(shù)節(jié)前三天，我們幾乎住在了學校。舞臺搭建、燈光調(diào)試、彩排安排...每天忙到深夜。周四晚上，我留下做最后的設(shè)備檢查，回到禮堂時已經(jīng)快十一點。大部分燈都關(guān)了，只有舞臺上的工作燈還亮著。

我以為人都走光了，卻看到宋亞軒趴在舞臺邊緣的桌子上睡著了，手里還握著畫筆，面前是未完成的海報。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呼吸輕得像羽毛。

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小心地抽走他手中的筆。他的指尖有顏料留下的彩色痕跡，手腕上那道疤痕在燈光下更加明顯。我猶豫了一下，脫下外套輕輕蓋在他肩上。

桌上散落著幾張設(shè)計草圖，我一張張整理好，發(fā)現(xiàn)最下面那張畫的是舞臺效果圖，但角落里多了一個小小的人影——一個拿著籃球的簡筆畫小人，站在星空下仰望。畫得潦草，但那發(fā)型和身形，怎么看都像...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趕緊把圖紙塞回最下面。轉(zhuǎn)身要走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他。睡著的宋亞軒看起來毫無防備，嘴唇微微張開，像個孩子。

鬼使神差地，我掏出手機，悄悄拍下這個畫面。屏幕上的他安靜美好，與平時判若兩人。

走出禮堂時，夜風拂過發(fā)燙的臉頰。手機相冊里，那張照片被我保存在一個新建的、帶密碼的相冊里，命名為"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