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下棋的動作停下來，目光從棋盤上挪開，抬頭白了雷夢殺一眼。

　　“我就說嘛，今天怎么突然之間跑來找我下棋，自取其辱。原來你也是來套題的。”

　　雷夢殺小心思被拆穿，尷尬地笑了笑，“那，我不是帶來一個備考的兄弟嘛。再說了，往年初試的題目我十幾天前就能知道，誰知道這回主考官是你啊?！?/p>

　　清晏夸張地到吸一口冷氣，大聲道：“我的天吶二師兄，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來找主考官泄題，好卑鄙！”

　　雷夢殺嚇得手一哆嗦，一把捂住清晏的嘴，“小聲一點，難道很光彩嗎？”

　　你也知道不光彩啊。

　　柳月嗤笑一聲，打開手里折扇不慌不忙地扇了兩下，慢悠悠地說：“那我若非要最后一天公布呢？”

　　雷夢殺心梗，他感覺自己可能是上輩子欠這兩個祖宗的。

　　他一攤手，“那行，看來以后每一年的主考官都會是你嘍?！?/p>

　　柳月感覺不妙，他手中折扇一合，指向雷夢殺，“你威脅我？”

　　“哎對，我就是威脅你，怎么著？”

　　雷夢殺捏到了柳月的七寸，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美滋滋地站起來說道，

　　“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嘴巴特別碎，我就每天跑到師父那去吹耳旁風(fēng)。我就告訴他，柳月當(dāng)主考官特別好，讓他給你做主考官吧！師父他聽煩了，他就會同意了。你就年復(fù)一年，一年又一年地做主考官。一年又一年，一年再一年……”

　　“行了，”柳月抬手打斷雷夢殺施法，“算我怕了你了?！?/p>

　　他從身旁一只檀木長盒中取出一把紙扇，緩緩打開，潔白的扇面上有一面提了字。

　　他掃了一眼紙扇，手腕一動，紙扇便隨著他的內(nèi)力飛向身旁站著的下人。

　　下人接過紙扇，扇面上赫然四個大字：文武之外。

　　雷夢殺湊過去，喃喃道：“文武之外……”

　　“沒錯，就是文武之外?！绷乱贿呎f，一邊繼續(xù)跟清晏下棋。

　　“世間大考分為文武兩類，但文武之外呢，有那么多有趣的東西。所以我既不考文，也不考武。只要在文武之外有能令我折服的東西，這初試，我就讓他通過。”

　　雷夢殺回到?jīng)鐾だ镒?，樂的連灌下去三杯茶?！傲掳×?，你這是給我開了個后門啊?！?/p>

　　柳月歪歪頭，掃了一眼已經(jīng)被清晏殺的所剩無幾的黑子，對雷夢殺道：“我警告你，別給我扣帽子。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和你帶來的那位兄弟，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p>

　　雷夢殺心情甚好，沖柳月拋出好幾個媚眼，“哎呀，懂～”

　　柳月又賞了他一個白眼。他起身揉了揉清晏的腦頂，“行了柳月，你和阿晏慢慢玩吧，我先走了。”

　　清晏頭都沒抬地說，“拜拜，豬八戒?！比缓笫炀毜囟氵^雷夢殺飛來的一記腦瓜崩。

　　柳月目送豬八戒師兄屁顛屁顛地離開，隨后看向清晏，

　　“阿晏，你覺得呢？”

　　清晏愣了一下，“我覺得什么？”

　　“這次初試的題目，你覺得我出的怎么樣？”

　　清晏想了想，“文武之外確實還有很多好玩的事情。朝堂，江湖，人情世故。塞北的雪，南決的魚，草原的牛馬，市井的煙火，都是文武之外的東西。這個題目，甚好?！?/p>

　　柳月眉眼彎彎，“不打算跟你那位小兄弟說說？”

　　清晏沒想到葉鼎之的事竟然被柳月知道了，她震驚地抬頭。

　　柳月看出她的疑惑，輕笑一聲，“半個月前他到天啟時，為了找你，都快把整個天啟掘地三尺了。哪知道你在景玉王府一呆就是一個月，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他愣是連你的人影都沒找著?！?/p>

　　清晏心頭一緊。

　　壞了，不會又要傷心的去數(shù)小花瓣了吧。

　　一愣神的功夫，柳月一子落在棋盤正中央，瀕臨絕境的黑子絕處逢生。

　　柳月：“你輸了。”

　　清晏看著殘局嘆了口氣。想要下贏柳月，她恐怕還得再進(jìn)修個幾年。

　　學(xué)堂大考如期舉行，地點則選在天啟城最大的賭坊，千金臺。

　　清晏一進(jìn)門就被迎面席卷過來的胭脂水粉氣息熏了個踉蹌。她微微皺了皺眉，登上千金臺內(nèi)最大的看臺。

　　柳月帶著他的小童坐在看臺正中央，旁邊陪坐的，是千金臺的大當(dāng)家，屠大爺。

　　屠大爺身旁圍著七八個美人，一看見清晏，笑得臉上肥肉都擠在一處，“哎呦，見過十公主殿下！”

　　清晏沖他輕輕點點頭，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繼而轉(zhuǎn)向柳月，“怎么選了這么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