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香霧在丹房里緩緩流動，青璃的指尖掠過青銅丹爐表面的云紋。那些凹凸的紋路在她觸碰的瞬間泛起微光，像被驚醒的螢火蟲群。

"這爐子..."她著頭，鼻尖幾乎要貼上冰涼的金屬，"好像在呼吸。"

太上老君的拂塵輕輕搭在她手腕上雪白麈尾掃過她突突跳動的血管。"小友慧眼。"他袖中飄出的聲音比丹爐更冷，"此乃周天星斗大陣的中樞。"

墻角突然傳來細(xì)碎的刮擦聲。青璃轉(zhuǎn)身時，緋色裙擺掃過地面，露出被香灰半掩的蓮紋。那紋路像被火烤過的蜜蠟，在陰影滲出琥珀色的光。

"別碰！"

老是警告晚了一步。青璃的食指已經(jīng)點上蓮紋中心，整面墻的浮雕突然活過來。青銅色的蓮葉層層舒展，露出藏在核心處的女子畫像——與青璃同樣上挑的眼尾，同樣眉心三點朱砂。

丹爐里的紫火轟然暴漲。火光中，老君的道袍下擺翻出猩紅內(nèi)襯像突然掀開的傷口。他袖中滑出七十二根銀針，針尖懸著的血珠映出青璃放大的瞳孔。

"原來如此。"畫像里的女子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丹爐鐵銹的腥氣，"當(dāng)年屠殺我族的..."

爐蓋炸開的巨響吞沒了后半句話。青煙凝成數(shù)十道鎖鏈，末端拴著殘缺的靈體。有個青衣女子飄到青璃面前，她們鼻梁上相同的淡痣隔著百年重疊。

魔尊的劍氣劈開穹頂時，正好看見老君將乾坤圈套向青璃脖頸。玄鐵圈上的鎮(zhèn)魂鈴叮當(dāng)作響，卻在觸及青璃皮膚的剎那崩成鐵屑——她周身浮現(xiàn)的蓮紋屏障，把兜率宮地面照得如同水下龍宮。

"有意思。"魔尊的靴底碾碎地上半截銀針，劍尖挑起老君掉落的白玉冠，"三界聞名的老好人，袖里藏著弒神針？"

青璃腳邊的混沌殘魂突然尖嘯著撲向丹爐。爐壁內(nèi)側(cè)密密麻麻的咒文在撞擊中顯露，最醒目的是用青蓮族血寫就的"誅"字。老君倒退半步，拂塵甩出的三昧真火卻突然轉(zhuǎn)向，將他自己袖口燒出焦黑的洞。

"小心！"魔尊的警告混著劍風(fēng)劈來。青璃低頭，發(fā)現(xiàn)老君彈來的銀針在距她三寸處凝滯——針尖詛咒符文正在蠕動，像一群饑餓的蝌蚪。

丹房突然劇烈搖晃。八十一尊青銅爐同時傾覆，爐中滾出的金丹落地化作血水。穹頂星圖崩裂的縫隙里，隱約可見當(dāng)年被封印的混沌戰(zhàn)場，無數(shù)與青璃面容相似的女子正在虛空中沉浮。

老君髻散開，白發(fā)里蜿蜒爬出暗紅絲線。"既然看到了..."他掌心浮現(xiàn)的太極圖急速旋轉(zhuǎn)，陰陽魚眼處各嵌著一枚青蓮族眼珠，"就讓你們成為新丹的..."

魔尊的劍鋒斬到第三下時，青璃突然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她耳畔響起蒲公英精臨消散時的低語，指尖不受控制地劃出半個古老符文。兜率宮地面應(yīng)聲裂開，露出下方被掩埋的青色蓮池——池底沉著上百具與她一模一樣的玉雕。